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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素素身子虚弱,医生要她先住几天院。
顾迟礼那天的温柔宛若昙花一现。
住院期间,她看见过他陪苏蕊来复查。
明明离的很近,却一次都没来看她。
只要他来一次,问问医生,就会知道她得了癌,还怀了孕。
流产手术那一天,阮素素联系上了M国的宋医生,他要她尽快飞过去,早一点治疗,治愈的可能性大一些。
去换手术服的路上,她迎面撞上了顾迟礼。
他对她冷嘲热讽,「你明明没受伤,受伤的是用身体护住你的我,你倒好,住院住个没完了,别那么矫情,你要懂事,别给大人找麻烦。」
他是用小舅舅的身份来训诫她。
明明她以前比现在矫情多了,他都很耐心。
怕耽误手术的时间,阮素素与他擦肩而过,没有理。
被忽视后,顾迟礼发怒了,「阮素素,别以为这样能吸引我的注意,我不是你的舔狗,不会围着你转,你记住,从此以后,我只是你的小舅舅,仅此而已。」
她觉得好笑,他分明是用恼羞成怒,来掩饰表白失败的羞愧。
阮素素回头,冲他甜甜一笑,「放心,小舅舅,我不会再打扰你。」
她已经放弃和他解释了。
突然,阮素素觉得,他们彼此互相伤害也挺好的,假如将来他知道她的死讯,起码不会愧疚和伤心。
进手术室前,阮素素注意到拐角处的身影,隐约感觉有道视线在盯着她。
她转过头确认时,顾迟礼看清了她的脸。
他慌张奔过来,嚷嚷着要叫停手术。
可惜,太晚了。
阮素素睁开眼时,顾迟礼铁青的脸撞进了她的视线。
「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
「爸爸不喜欢,生下来白白受苦。」
「谁说我不喜欢?」
他眼圈微红,「你是要彻底跟我划清界限吗?我养你十年,你还得清吗?」
如果阮素素还能活很久,她一定会还他,但是,她时日无多了。
最终,她回答,「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会尽力还的。」
顾迟礼没听懂前半句的含义,听到后半句时,他强压怒火对她说:
「不动产和隐形的花费就不算了,这些年单单我送你的礼物,也值一个亿了,你把这些都还了,我们就两清了。」
阮素素当即要立字据,她抽出顾迟礼放在胸前的钢笔,颤颤抖抖开始写字。
她每落一笔,他的脸就黑一分。
她递了过去,故作轻松,「一言为定,小舅舅不能耍赖哦!」
他死死盯着她,眼神阴鸷,仿佛想杀人。
他们四目相对,片刻后,他狠狠咬破手指,按下手印,用最原始的方式,跟她划清界限。
顾迟礼指尖殷红的鲜血,令阮素素触目惊心,原来他这么迫不及待跟她断绝关系。
阮素素微微仰起头,努力使眼泪流回眼眶,她明明说过,不会再在他面前流泪,怎么又食言了?
所以,她没有看见,他一滴清泪落在手背上。
临走前,顾迟礼声音哽咽,沙哑地对她说:「字真丑。」
那一瞬间,她好像产生了错觉。
顾迟礼好像哭了。
他的钢笔忘记拿走了,思绪拉回过去,他教她练字的场景,历历在目。
他耐心地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指导她去写。
然而,阮素素的注意力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随着他修长的手指滑动,笔尖颤抖的同时,她的心也在颤动。
但是,无论练多少遍,她都写得不好看。
阮素素气得将他送的名贵的钢笔摔了,扑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顾迟礼没有看可怜的钢笔一眼,一心一意安慰她,「乖,不哭了,写不好就不写了,你想要什么,我写完送给你。」
她要的第一幅书法是他和她的名字,然后将两个名字紧紧挨在一起,少女心思显露无疑。
他每天都会写一副书法送给她,无论多忙,都会抽空写给她,即使是出差,也要派专人寄送到她手里。
阮素素突然想到,已经很久没收到他的书法了。
最后一次收到他的字,是他表白那天,他写了,我爱你。
阮素素的泪水如滚珠般落下,打湿了她难看的字迹。
她想,这一生,她都没机会练好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