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贺凌安的怒意不加掩饰,沈溪年看着他眸间夹着的失望,竟有些麻木了。
她闭了闭眼,声音带上几分疲惫:“哥,能别这么对我吗?”
贺凌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脆弱模样弄得一怔,女人额头上的鲜血不停下坠。
明明昨夜还在床上亲密无间的两人,此刻站在了对立面上。
“我昨天不是已经和你说好了吗?你为什么就是要处处针对晓柔呢?”贺凌安缓和了几分语气,也打起了好好谈谈的念头。
他凑进了几步,想先为她的额头止血,却被沈溪年毫不犹豫的躲开。
贺凌安眉心一蹙,呼出一口粗气:“我都说过了,晓柔于你并不是威胁。”
沈溪年听着这熟悉的套话,只觉得讥讽。
不是威胁?
那方晓柔次次冤枉她算什么呢?
为什么每次她都是那个退让的人呢?
沈溪年不想再浪费时间,额头上的疼痛不断提醒着她对贺凌安而言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
她抽身,不想再接受这人歪曲的指责。
“你去哪里?”贺凌安见她头也不回的模样,下意识的想要拉住她的手。
可沈溪年完全不想在和他有任何的接触:“别碰我!”
“你到底是怎么了?”贺凌安愈发烦躁,“能不能别闹了!”
方晓柔刚才在电话中的哭诉还在他耳边盘旋,而沈溪年一意孤行的模样让他本就夹在两人中间的怒意更甚。
“这件事你还没个解释!”贺凌安快步挡在沈溪年的跟前,忽的被吓一跳。
沈溪年额头的血已经渗出大半,血滴顺着脸颊缓缓留下,夹杂着她坠下的眼泪,看起来十分的凄惨。
贺凌安指尖颤颤,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语瞬间噎住。
“解释?你到底想让我解释什么?”沈溪年的指尖深深地掐入掌心,“让我猜猜,你不会是打着让我承认污蔑方晓柔的算盘吧?”
贺凌安听她这尖锐的语气,心中的担忧与怒意来回打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硬着语气:“要不是你惹出这么多的是非,何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惹是生非的人真的是我吗!”沈溪年大吼,眼眶通红一片。
她像是从未真正认识过眼前这男人,这么多年的信任在此刻彻底瓦解。
沈溪年呼吸急促:“她方晓柔次次冤枉我,而你连真相都不屑调查清楚就来找我麻烦。”
她抬手,指尖落在额头受伤处:“我因你受伤的次数还少吗?只不过这次比较严重罢了!”
贺凌安眉心紧拧,对她这骤然爆发的怒意无所适从。
可一直以来的认知又让他觉得这不过是沈溪年太过在乎他而耍出的手段。
贺凌安也不觉有些疲惫。
他按了按眼边,无奈道:“你只需要跟晓柔道个歉,这件事情的影响我会为你压下去的。”
沈溪年冷笑,目光讥讽。
她径直拿出手机拨通老师的电话。
“喂?溪年?”李老师的声音从听筒传出。
“老师,今日方晓柔想冒顶我劳动成果不成,跑到我家人面前说闲话了。”沈溪年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现在对方要求我向她道歉,满口都是我污蔑她。”
“什么?”李老师震惊不已。
这是他可是参与了全程,沈溪年作为受害者,哪里有像加害者道歉的道理?
“您跟我家人解释吧。”沈溪年深吸一口气,“他不相信我。”
贺凌安没料到事情会这般发展,不过他也想了解真相,顺势接过手机。
李老师原原本本的解释起采访一事,因着对方晓柔这颠倒黑白的不满,还多说了几句关于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实在不容小觑。
沈溪年眼看着贺凌安的脸色越来越差,她也没闲着,拿着座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贺凌安刚从李老师所言的冲击中回神,脑袋就被狠狠地一拍。
“你对溪年动手了?”贺父愤怒至极的声音响起。
“溪年,你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贺母瞪大眼睛,连忙扶住沈溪年,“这伤口太严重了,我们现在去医院!”
“嗯。”沈溪年闻到熟悉的香水味,心中的委屈更甚。
贺爸爸和贺妈妈是真的对她很好,这些年来但凡是贺凌安有的,她也不会缺。
曾经沈溪年还想象过他们真的成为一家人的画面,可现在......
“沈溪年,你怎么把爸妈——!”
“贺凌安,我教导你这么多年,就教出你对家人下狠手吗!”
贺父挡住贺凌安看向沈溪年的视线,满脸失望:“你简直让我们贺家蒙羞!”
贺母也护住沈溪年:“溪年,妈妈带你去医院,别怕!”
沈溪年垂下脑袋,发丝挡住她的脸颊。
泪水源源不断的涌下。
她跟在贺母的旁边,一步步离开这充满回忆的家。
而贺凌安被贺父拦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溪年单薄的背影逐渐远去。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掌狠狠地攥住,刺痛感逐渐蔓延全身。
可李老师的话语还历历在目,贺凌安迫切的想要知道事情是不是对方所说的那般。
若真的是......那方晓柔是在做什么呢?
贺凌安眼皮一跳,又想起李老师最后那句:“你对溪年好点吧,就这么几天了。”
什么几天了?
贺凌安一头雾水,直觉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可贺父完全不给他离开的机会,推开他:“跪下认错!”
贺凌安心有不甘,但在父亲的面前只能照做。
等双膝传来疼痛时,他难免有些怨沈溪年这告家长的行为。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好好谈谈呢?
偏偏要把事情搞成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
沈溪年躺在医疗室床上,医生有条不紊的为她缝针。
贺母在一旁心疼得眼眶通红:“这不会留疤吧?”
“等缝合之后需要好好修养才行。”医生嘱咐,“不过还算来得及时,要是再来晚点,指定会留疤的。”
贺母闻言,想要收拾贺凌安的心思更甚:“溪年,你放心,这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的。”
沈溪年却没了纠缠的念头。
她看着洁白的墙壁,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鼻尖,愣愣道:“妈,算了,我只需要能安稳出国就好。”
至于留下的这些人和事,她不想再掺和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