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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临江镇的一处小巷盘了个院子。
里头有一口井,我格外喜欢,是天然的镜子。
我摘下幕篱,对着院子里的井水照了照。
幽深的红瞳,苍白的脸色与唇色,怎么看都不像是「道中人」。
我跺了跺脚,一大一小两只狐狸便出现在我眼前。
惨白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些喜色,我摸了摸他们的脑袋道:
「近日做的不错。」
墙角,赫然躺着两张面皮。
正是四处宣扬我名声的妇人,和那个活泼乱跳的张员外家的儿子。
这些时日,她们扮成人样,在镇上宣扬我如何灵验,实在废了许多嘴皮。
但效果显著,我的摊位前,日日都排满了长队。
几日下来,我替村民算了不少卦,大多无关痛痒。
不是丢了什么,便是问寿数、问仕途、问财源姻缘。
世人所求大抵如此。
我所说的话,起初有人不信,但却都纷纷应验。
前脚刚对王家大爷说:「大爷儿媳已有一月身孕。」
后脚王大爷的儿子便气喘吁吁地跑来,兴高采烈道:「爹!阿彩怀了!」
上午刚对杨老汉说完:「近日离火远些。」
下午便听闻杨老汉家被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幸好有我提醒,一家几口人的性命算是保了下来。
今日算到了徐娘子的未婚夫是个渣滓,第二日便听到了徐娘子撞破未婚夫婿与丫鬟苟合的场面。
他们找我算命,自然也会找我帮忙消灾。
我总是不收符篆钱,哀叹一声,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是闵言该做的。」
这些符篆,我只希望他们人手一个。
毕竟我是来渡他们的。
徐娘子是个话多的,自从我为她看清未婚夫婿的真面目后,她便时常来我这同我闲谈。
「闵姑娘何故来我们临江镇啊?」
我闻言笑了笑,轻声道:「有位江姓**托梦给我,我来渡她。」
徐娘子闻言脸色变了变,凑得近了些,声音有些颤抖:
「是…烟明吗?」
我朝她点了点头,接着说:
「正是。」
「徐娘子应当不陌生,听闻你们从前还是闺中密友,也是江**不忍心看你嫁错夫郎,特地托我为你解难。」
徐娘子身形不稳,险些摔倒在地,她面色惨白,眼泪悬在眼眶中打转:
「她可曾还说过什么?」
「她问你为何不救她…」
徐娘子闻言竟哭了出来,一下跌坐在地上,引来众人侧目,
她嘴里念叨着:「是我对不住她…」
便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当夜,徐娘子抱着一摞纸钱踉踉跄跄地朝镇外的山上跑去。
夜里月光清明,洒在山顶上,
像极了她骗我上山那夜。
「烟明,对不住…」
「你安息罢。」
「过往种种,便随风去了,可好…」
「不好。」
她惊恐地转过头,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慌张。
「鬼啊!」
她发出凄厉地尖叫,我缓步朝她走去。
「江烟明!我告诉你!我不怕你!那都是你该死…怨不得我。」
我不理会,继续向她靠近,而她继续往后退,身后是万丈高崖。
「徐娘子。」我终于舍得开口,「你认错人了,是我啊。」
我将手中的帷幕带上,赫然是闵言的模样。
她却更慌张了,颤抖着指向我,嘴里颤颤巍巍地说着什么,
我声音含笑:「徐娘子小心身后,万丈高崖,掉下去,便和江烟明死在一处了。」
碎石滚落地声音,还有凄厉地尖叫,
我站在悬崖边,朝下望去,
风吹起帷幕,我勾了勾唇角:「你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