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入秋了,树叶翩翩落地,些许枝丫光秃潦倒,风吹起落叶,起起伏伏,草木一春竟像是一场人生梦。
脚踩上去沙沙作响,因极速奔跑的人数众多,散碎的树叶零零散散的粘在衣物上,要是在往常大人们肯定会嫌弃脏乱,但今日不行,晚饭之时各家官员纷纷接到了入宫议事的命令,谁也没敢停歇,换上朝服直奔皇宫。
一路行色匆匆,彼此间相望皆疑惑不解。
议政殿内景肃身着金色龙袍,头戴二龙戏珠冠,负手站立在殿中央,侧颜冷峻淡漠,狭长的双眼炯炯有神,薄唇紧抿,君王山雨欲来的气息让前来参拜的官员愈发忐忑。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可知发生了何事啊?”询问之意缓缓响起。
众臣两两相望,不知所搓。
“怎么?竟无一人知?朕要你们何用?”近五十岁的景肃中气十足威严十足。
“天子脚下我朝武老将军府一夜之间惨遭毒手,朕的官员竟谁也不知,你们可真是朕尽心尽力的好爱卿啊”不发脾气的君王雷霆震怒尽显。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恕罪声响彻大殿。
“哼、既然你们不知,那就跪在此处直至明日早朝,好好反省反省。”
景肃拂袖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大小官员。
“什么武老将军家别人灭门了?”
“武老乃是我朝世代忠臣,谁人如此大胆?”
“武老将军家世代习武,怎么可能轻易被歹人得逞?这其中定有阴谋。”
大家小声议论,皆不敢相信,怎么会呢?
杜臻作为当朝丞相跪在文官最前排,回想几日前自己还曾和武蹈斗嘴,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怎么突然就遭此横祸了。
他很快镇定下来,心下分析能轻易得逞的人必定是武老不曾设防之人,那么定是亲人好友熟知之人,这人是谁呢?竟吓如此狠手。
一旁的三皇子景淳,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还是跪的难受,微微发颤的身体让二皇子景誉嘴角轻扬,随即换上一副关心的模样“三弟,你是怎么了?身体为何一直打颤?要不要去歇一会?”
“不碍事的二哥,我就是跪的腿有点麻。”景淳慌张的回了句,有些官员偏头狐疑的看了眼。
“平时让你好好习武,你偏是不听,现在的身体还不如这些上了年纪的大人呢。”景誉一副关心规劝的语气。
景逸闻言看到三皇子景淳似是受教般乖巧的点了点头。
大皇子景曜始终都没什么存在感,静悄悄跪在边上,一言不发。
“啧啧、瞧瞧我这一帮歪瓜裂枣的皇兄,真是傻蠢腹黑俱全!”景逸好笑的想着。
次日早朝时间,一众官员歪歪斜斜的相互扶持着站起来。
御书房内殿,皇帝景肃喝了碗白粥,淡淡的撇了眼身后的黑衣男子。
暗卫,皇帝王公大臣们必备。
“陛下,杜臻杜大人未发一言,情绪不明,大皇子好像打瞌睡了,三皇子在陛下走后,身体持续发颤,后半夜才好,二皇子看到关心了几句,五皇子听到呲了呲牙,并没有说话,就这些了。”
呲了呲牙?景肃被逗笑了,转头看见暗五一脸我说真的样子让他顿时无语,难道天妒英才?赐予他武学天分便夺走了他的脑仁?
一夜跪姿,滴水未进,大家狼狈之余心惊胆战早朝,时间逼近,更是让人忐忑不安。
景肃龙袍加身,威严震慑,众人参拜声响彻大殿。
“平身”
“谢皇上。”大家谢恩后站起来直了直身板,心下仍旧紧绷,不敢放松丝毫。
“京兆府可查出什么了?”皇上淡漠道。
“微臣万死,尚未查出真凶,请皇上恕罪。”韩青云任职京兆府尹,四十左右的年岁,入秋时节,大殿里丝丝凉风吹过,不热的天气里让他说出这句话时额头冒出了晶莹汗珠。
“京兆府奉命守护京城安危,你懈怠懒散,玩忽职守,致使武将军一家惨遭毒手,来人,杖责八十,入大牢,待查出凶手去给将军赔罪,已慰亡灵”
“皇上饶命饶命啊。”
韩青云很快被褪去官袍,殿外廷杖声一下一下似是敲在了所有人心上,从开始的奋力叫喊到微弱呼救直到沉默,皇帝景肃始终神色漠然,安静的喝茶看着瑟瑟发抖的官员,眸子深不可测。
“景誉,你身为京城防卫首领,未能护将军一家安危,有失朕望杖责五十,五日内侦破此案,若不然你该知道怎么办。”
“朝中所有人你皆可审问,有先斩后奏之权,不论是谁,朕要他满府陪葬。”景肃痛心疾首,武蹈是朝里难得忠将,因年前受了伤回家修养,谁知堪堪不到一年竟惨遭毒手,一想到还在边疆驻守的武柏康,他真真是羞愧难当。
众人闻此全身发怵。
景淳更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有心人看到暗压嘴角,好戏才开始。
“谢父皇不杀之恩,儿臣定当抓获真凶,还老将军清白。”景誉跪地谢恩,语气凛然正义。
散朝后大家脚步沉重向外走去,景誉正在受杖刑,身体在棍棒的狠力锤击下,泛出血色,他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景逸路过并未曾停留,摇着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王府内文德淡定的帮景誉清洗血迹,倒是文山站在边上,看着自家王爷一声不吭的样子,心里越发难受,文德瞧着他都快哭了,不禁有些好笑,酸酸的来了句“死不了,不过是伤了点狐狸毛发,你心疼个什么劲。”
文德文山和景誉是自小的情谊,私底下亦兄亦友。
景誉微侧头斜撇了文德一眼“没大没小,不如你也试试?”
文山作势站在文德身边看着他手里的动作,就等着上完药将这最贱玩意拉出去试试。
文德见此禁声不语,乖巧的像换了个人。
“文山,你去彻查,务必让所有人知道本王尽职尽责。”
文山应声领命下去了,上完药的景誉换了身月白里衣,显得清风霁月,真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逍遥散仙。
文德盯着景誉的脸半响说了句“真是张让人信服的好人皮相。”
“文德;本王有事要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