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征垂眼,目光落在温茯苓身上。
她说的那些话,他无心置喙真假,如她所说,不论如何,她都没有证据。
不过……
陆寒征眸色微凝,至少她现在,还敢说出来,而不是如三年前那般,只知道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将所有事都抛给了他。
“好了,都过去的事了,还提他干什么!”
陈建军做贼心虚,慌忙上来打圆场,一边说一边摆摆手,驱散还想看热闹的人群,“都散了!还看什么!”
说完又转头,一脸讨好的看向陆寒征:“小陆啊,来都来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不必了。”
陆寒征淡声道,“我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出了院子,正欲开门上车,袖子就被轻轻拽住了。
温茯苓特意避开了陈建军和陈如玉,她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恳求的意思开口:“我能不能,搬去和你一起住?”
陆寒征这次回来呆不了几天就要走,等他一走,陈建军不知道还要再出什么恶毒主意,而且李国富今天没得手,说不定晚上还要再来。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横竖她和陆寒征也没离婚,和他住在一起名正言顺,物尽其用,等离了婚,她也可以拿上一笔陆寒征给的离婚补偿,远走高飞。
简直完美。
温茯苓越想越高兴,险些压不住上扬的唇角,察觉到陆寒征看过来,急忙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我可以睡厨房,或者别的地方都行……”
陆寒征沉默几秒。
他一贯对这个用了手段,逼得自己不得不娶她的女人没什么好印象,但此刻看着她眼眶微红,单薄脊背瑟瑟发抖的样子,心脏某处,竟无端紧了几分,又想起片刻前,她被一众人围在里面,手足无措的样子。
温茯苓半晌没等到回答,本以为要被拒绝了,却不想下一刻,男人声音沉沉响起:“可以。”
丢下两个字,陆寒征转身上车。
温茯苓站在原地,唇角微勾。
在原作里,形容陆寒征,说他天生冷情疏离,因为父母的惨死对任何人都抱有戒备心,拒人于千里之外,但现在看来……
也不完全如此嘛。
温茯苓心情终于好了些,经过堂屋时,陈如玉还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想要冲上来再说些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陈建军拉住了,眼神怨毒。
陈建军掐掉烟头,堆着笑过来问她:“茯苓啊,你刚刚和小陆说什么呢?”
“小陆在部队也好几年了,我上次听人说,他干得可好了,都升官了。你跟他都领了证,那他就该把工资和津贴寄过来点,也不能让你一个人过苦日子啊。”
温茯苓嗤笑。
算盘珠子都快打到她脸上了。
就算陆寒征真的寄了家用回来,恐怕在她手里连半秒钟都呆不到,就得被这一家子抢了去。
她浅浅笑了起来:“舅舅说得对,这苦日子我早就过够了,当年我爸妈走得早,留下来的家产舅舅一直帮我收着,对了,还有我这些年在厂子里上工的工资,舅舅回头算一算是多少,一并拿给我吧。”
原主的父母当年都是服装厂里的工人,有时候下了班还会出去帮人家做工,兢兢业业几十年,攒下的存款数目可观。
如今,这些钱都到了陈建军的口袋里。
然而,就算这样,他还不满足,还要搜刮原主的工资,原主每个月工资十五块,还有粮票和布票,在这个小县城里,算是相当不错的待遇。
但原主过得可远没有那么潇洒,身上穿得永远都是带补丁的衣服,一双鞋子也是补了又补,至于那些钱和票,都被陈建军用各种借口要走了。
托了原主的福,陈建军可以每日吆喝一帮人打牌吃饭,陈如玉可以时兴的衣服款式换着穿,陈耀祖也可以不学无术,没事就往录像厅里钻,要么就和一帮小混混抽烟喝酒。
一家子人,扒在原主身上吸血还嫌不够,还想把她抽筋扒皮,连骨头都一根根嗦净了才好。
温茯苓唇角带笑,眼底却一片凉意,不躲不避,直直盯着陈建军黑了几分的脸色:“舅舅怎么不说话了?难道真被隔壁六婶子说中了?该不会是想昧掉我那点钱吧?”
那六婶子就是先前冲在第一个戳她脊梁骨的碎嘴子。
这样的中年妇女不在少数,就乐意看别人家闹得鸡飞狗跳,好给她嘴里多一点谈资。
既然这样,那温茯苓也不介意把她拖下水,让她也成为别人的谈资。
她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丢下一句,“不过我相信舅舅不是这样的人,那舅舅就先算算一共是多少吧,回头我来拿。”
说完,温茯苓转身回了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虽然在这儿住了十多年,但她的东西依旧少得可怜,几件破衣服,两床薄得已经开始跑棉的被子,差不多就是全部了。
准备搬去陆寒征那里住的事,她没跟舅舅一家提起。
李国富今天没能得手还被自己砸伤了头,还有陈如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
当晚半夜,温茯苓就听到了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夹杂着被刻意压低的声音。
“小点声!别被人发现了!等完事了赶紧出来,我在这等你。”
是陈如玉,语气中满是压抑不住的快意。
“哼,那个死贱人,等事情败露,不知道陆寒征还会不会要一个给他带了绿帽子的荡妇!”
温茯苓屏着呼吸,悄无声息的躲到门后,随着“吱呀”一声轻响,木门被缓缓推开,借着外面月色,让她看清了轻手轻脚摸进来的男人。
肥头大耳,一脸麻子痘痘,可不就是李国富。
李国富反手轻轻掩上门,舔了舔嘴唇,急不可耐的就往她床上摸。
“嘿嘿,到了不还是落我手里了……”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伸出手,却猝不及防摸了个空!
还不等他惊愕,温茯苓已经闪电般的冲过来,将早就准备好的绳子套在了他脖子上,猛然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