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准备成亲前一晚,我的未婚夫婿突然说要娶我的庶妹。
京中所有人都讥讽我不如庶妹。
但在第二天,摄政王裴颂却带着圣旨上门求亲,说要娶我为正妻。
我嫁给了他,每日打理府中事务,相夫教子,努力成为配得上他的摄政王妃。
直到中秋家宴,我去拜谢皇帝赐婚,却听见皇帝恨铁不成钢的责骂裴颂:
“你是摄政王,想要一个张若依还不容易?你为她付出那么多,甚至娶了她厌恶的姐姐,就是为了她能幸福,值得吗?”
裴颂喝了口酒,苦笑道:“权势不能让她爱我,但权势能扫平她幸福路上的阻碍,我甘之如饴。”
所以,裴颂对我说的白首不离是假的。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的庶妹幸福。
既然这样,那我成全他们所有人。
1
我狼狈的逃离紫宸殿。
等在外的侍女见我泪流满脸,关切问道:“王妃,您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丝竹声声入耳,裴颂和皇帝也慢步朝着宴席上走去。
怕被他们发现,我连忙拽着侍女的手躲到一侧的假山后。
“裴颂,若音视你为天,真心实意爱你,若有天她知道了一切,你可会后悔?”
裴颂微微摇头,声音坚定:“她不会知道,我亦不会后悔。”
初秋的风过,本是宜人的温度,我却只觉寒意刺骨。
我踉跄着后退一步,对上侍女了然又同情的视线。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
我死死扶住假山,压低声音:“今日之事,管好你的嘴。”
侍女连连点头,扶着我往御花园走去。
园中鲜花盛开,花香四溢。
我坐在亭中,看着飘落的花瓣怔怔出神。
脑海中的回忆走马灯般闪过。
当初,成婚前夕,未婚夫沈庸突然跪到我爹面前,情真意切说要娶我的庶妹张若依,甚至愿意抛弃侯府世子之位入赘。
他的深情将我衬成了笑话。
京城流言骤起,百姓都说我身患隐疾,所以才会在成亲前夜被退婚。
我伤心欲绝,几度想要自裁。
可第二天,摄政王裴颂却带着圣旨和聘礼登门,说爱慕我已久。
我将他视为救命稻草,当场就答应嫁给他。
但现在看来,我以为的救赎,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场笑话。
裴颂不知何时走到我面前。
见到我,他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将我的手握进掌心:
“怎么在这里坐着?”
“初秋虽然不是很冷,但你身子单薄,小心染了风寒。”
我眨了眨眼,将眼泪逼回眼眶:
“御花园的花很美,不知不觉就看了许久。”
裴颂将我抱起来,声音温柔:“今天不看了好不好?很晚了,我们该回府了,等过些时日我们进宫再看。”
我顺从的点头,跟他回了王府。
只是到了寝殿,裴颂借口有事就去了书房。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今日之事一直在我脑海盘旋,久久无法入睡。
斟酌许久,我还是决定前去书房,和裴颂说清楚。
只是刚走到前院,就发现院庭一片黑暗,连门口的灯笼都不曾亮起。
门口的看门小厮昏昏欲睡,我带着贴身丫鬟阿满轻手轻脚走进书房。
灯笼瞬间照亮了书房。
看着摆满书房的画像,我只觉得酸涩堵满了整个胸膛。
画中人都是张若依。
从年幼无知到亭亭玉立,涵盖了她整个少女时期。
我随手拿起一张,画像上甚至标明了时间地点,裴颂还亲自题诗。
满腔爱意,全部跃然纸上。
我忍住酸涩,朝着内室走去。
一个华丽精致的发冠就摆在桌上。
上面的东珠是今年的贡品。
我不止一次表达过对东珠的喜爱,可裴颂给我的都是有瑕疵的东珠。
他曾将我搂在怀中叹气:
“今年贡品东珠数量稀少,圆润饱满的更是紧着皇后娘娘,我只得了这些有瑕疵的,你且先用这些打收拾吧。”
我颤抖着抚摸发冠上的东珠,足足有九十九颗,颗颗饱满圆润,最中间那一颗更是硕大无比。
我逃一样跑出书房。
初秋的风吹在身上,冷到心里。
回到寝室,我拉住贴身丫鬟阿满的手:“阿满,我们去外祖家!”
阿满一脸不忿:“好,这破王府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闻言,我扯了扯唇。
或许,我早就应该离开了。
2.
第二天一早,裴颂风尘仆仆地迈进寝室。
他眉眼带笑:“今日是若依生辰,你是不是要去侯府为她庆生?”
我怔了一下,酸涩瞬间爬满心头。
他竟然将张若依的生辰记得那么清楚。
可上月我过生辰,还是他身边的仆人提醒,他才知道。
我扯了扯嘴角:“还真给忘记了,我准备今晚去巡庄子呢。”
裴颂拧起眉,又将我揽进怀里轻哄:“你就一个妹妹,自然是她生辰更为重要。”
“我用你的名义订了宴席,等为若依过完生辰,我就陪你去巡庄好不好?”
感受着他的亲昵,我只觉得万分可笑。
他费尽心思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借我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和张若依说句生辰快乐。
反正我也要走了。
就当最后再成全他一次。
也算全了这场夫妻缘分。
这日,京城最大的酒楼里坐满了豪门贵族。
张若依处在中心,享受着众人的恭维。
见此,裴颂松开我的手,迫不及待冲到张若依面前:
“若依,生辰快乐。”
“我为你准备了礼物。”
我远远缀在裴颂身后,听见这话心里一痛。
听见我的脚步声,裴颂脸色变了一下,随后不情不愿改口:
“我和你姐姐为你准备了礼物。”
“我去给你拿。”
裴颂走后,我寻了处僻静位置坐下。
但即便如此,还是没能躲过和张若依迎头碰上。
见我落座,她款款而来,拉住我的手,语气却极为挑衅:
“姐姐成了摄政王妃就不理妹妹了吗?”
“怎么,真当自己攀上高枝了?”
说着,她又附在我的耳畔,悄声道:
“可惜,你爱的人都爱我,沈庸是这样,裴颂也是这样。”
她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话语却刺耳。
张若依曾经是我最宠爱的妹妹。
母亲去世后,爹爹的续弦害死了张若依的姨娘。
是我用嫡女的身份庇护她长大。
可她却在我大婚当日,抢走了我的夫婿。
从那之后,我们二人便彻底决裂。
我则陷入无尽痛苦中。
是裴颂像束光出现在了我身边,拯救了我。
我们决定成亲之后,裴颂就在京城散播我们两情相悦的消息。
张若依勾引姐夫的流言也瞬间被平息。
现在想来,裴颂决定娶我,就是想洗清张若依身上的污名。
我微微抬眼,却被张若依手上的翠绿手镯吸引视线。
霎时间,我心口痛了一下,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娘去世后只留给我一个翡翠玉镯。
我好好保存在嫁妆箱子里,如今怎么会出现在张若依手上?
**近一步,拽住张若依的手想看的更清楚一些。
“好痛——”
“姐姐,你要对我做什么!”
张若依脸色瞬间煞白,捂着手腕颤抖不已。
宾客们吓了一跳,酒楼里的小二连忙冲出去找郎中。
只有我,不为所动,死死地盯着那个镯子。
“——若依!你怎么了?”
裴颂刚回来就见到这一幕,瞬间变了脸色。
他忙冲上前将我一把推开,小心翼翼地拉过张若依的手。
“手怎么了?我看看!”
张若依的眼泪断了线般落下,咬着下唇轻轻摇头:“王爷,我没事。”
裴颂眉头紧皱,满脸担忧:“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先去找郎中!”
他扶着张若依往外走,路过我身边时站定,满脸怒容:“我早就知道你们姐妹关系不好!”
“但你至于这么对若依动手吗?如果她的手真的断了怎么办?”
我咬着牙,努力克制泪意:“她手上的镯子,你不眼熟吗?”
裴颂拧眉:“胡说什么,若依手上的镯子我怎么会眼熟?翡翠镯子不都一个样!”
他眼底没有一丝心虚。
可我的嫁妆箱子,除了我的贴身侍女,只有他有钥匙。
见我眼角含泪,裴颂终于意识到不对,他放软语气:“我并非冲你发脾气。”
“若依毕竟是**妹,伤害她于你声誉有损。你且先回府,等若依处理好伤势我便回府陪你。”
我看着裴颂搀扶着张若依离开,叹了口气。
为了张若依的幸福,他跟我虚与委蛇这么久,真是难为他了。
宾客散去,我走向刚刚被裴颂扔下的生辰礼,轻轻掀开遮盖住礼物的布帛。
果不其然,是那个东珠发冠。
我垂眸将布帛盖回去,带着丫鬟离开酒楼。
刚迈出门,就看到了裴颂身边的侍卫:“王妃,王爷说二**的手没事,让小的送您回府。”
我摇头:“先去趟珍宝铺吧,我要去查账。”
马车将我送到珍宝铺,我让人找出账本给我。
只是还没来得及看,就被对面金玉阁吸引了视线。
透过窗户,我看到张若依正拿着一根白玉发簪往发髻上比划着,时不时回头笑着说些什么,另一个人的背影我无比眼熟,正是我的夫君裴颂。
我看着手中的账本,心情平静的查完帐。
刚准备离开,掌柜的走到我面前:“**,王爷带着侍卫将珍宝阁围了。”
他顿了顿,似乎是难以启齿。
“说是要清场,为心爱之人包圆店内所有首饰。”
我点点头:“那就全卖给他吧,贵一些。”
掌柜的面色变了又变,没再说什么。
我牵着阿满的手从后门离开,回了王府。
从天亮等到天黑,嫁妆箱子和所有行李全部装上马车,还没有见到裴颂回府的身影。
看来是等不到了。
我转身交代王府小厮:“记得告诉王爷,我带人去巡庄子了。”
另一边,裴颂看着暗沉的天色,柔声开口:“若依,还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将账单全部挂在王府名下,让掌柜拿着收据去王府结账即可。”
“就当做你姐姐伤害你的赔礼,我今日还有事,得先一步回王府了。”
张若依抿着唇,露出不情愿的样子:“王爷,这才什么时辰,可是着急回府哄姐姐?”
裴颂不知道想起什么,笑了一声。
只是还没等他说话,王府的侍卫浑身鲜血,连滚带爬的冲到裴颂面前:“王爷,不好了!”
“王妃巡庄子的路上遭遇了山匪!逃亡时马车滚落悬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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