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俱乐部包厢的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纸牌响动,掺杂着嬉笑谈论。
“陆哥,你都和沈鸢恋爱三年了,打算什么时候把人姑娘扶正啊?”
陆铭玺扔下牌,语气漫不经心,“舔狗扶正?那我成什么了,训狗师?”
众人哄堂大笑。
视频发送到沈鸢微信上的时候,她正独自一人在医院挂点滴。
急性肠胃炎。
是三年来她为陆铭玺挡酒挡出的老毛病。
看完视频,沈鸢意外的平静,继续敲键盘工作。
护士来给她换药,注意到她的留置针回血了,惊呼一声,叹道:“都说了工作别太拼,你看,键盘敲多了滞留针都移位了!”
“抓紧找个家属来陪护吧,别仗着年轻就损耗自己的身体,钱可以再挣,身体亏损了可没回头路走啊。”
她谆谆劝着,沈鸢只淡声回了句,“我是孤儿。”
护士沉默了。
住了整整一星期的院,沈鸢才被允许出院,前脚刚办理完出院手续,陆铭玺的电话后脚就来了。
沈鸢指尖在跳动的微信头像上摩挲抚过,盯着那张和记忆相似的脸,愣愣出怔,几秒后,她才接通微信电话,说,“打视频。”
“晚上有个酒局,你和我一起去。”仿佛没有听到沈鸢的话,陆铭玺自顾自道。
沈鸢往医院外走。
江城到了梅雨季,天阴沉沉的,细密雨点落下,不冷,却长了眼似地往骨头里钻。
沈鸢裹紧了外套,听着陆铭玺报出了今晚酒局的地址,没答应,也没拒绝,却压低了声音,道:“打视频,好不好?”
这次她语气软了很多,她的声线本来就偏软,喃喃轻语的时候,像是小猫撒娇。
对面静默了会儿,改成了视频。
看到那张精致似雕的脸上浮现着不耐,沈鸢几乎是下意识的哄他,“别生气,我去,一定准时到。”
生气,就不像他了。
闻言,陆铭玺眉宇凝的更狠了,径直挂断了视频。
沈鸢叹气一声,依约打车。
其实医生叮嘱她戒酒,少说戒酒一个月,但陆铭玺顶着那张脸邀请她,她说不出拒绝的话。
路上手机又响了,正是下班高峰期,沈鸢下意识以为是陆铭玺的催促电话,暼了眼来电显示,才发现是沈先生。
今个儿真是稀奇了。
“陆铭玺昨晚和别的女人过夜的事你知不知道?!”
雨下大了些,车窗上升起了雾气。
面对沈先生的暴怒,沈鸢默了默,思绪百转千回后,才答道:“他向来夜夜笙歌。”
满江城都知道,她沈鸢是陆铭玺的舔狗,可陆铭玺又是出了名的玩儿的花。
从三年前开始,她就舔他到近乎变态的程度,陆铭玺追姑娘,她写情书帮忙告白,陆铭玺闯了祸,她像老妈子似地给人鞠躬道歉。
半月前的事儿才离谱呢。
陆铭玺喝高了,拽了夜店公主作陪,恰逢下雨,她在电话里听到他咳嗽了两声,用保温杯冲好了感冒药,打着伞硬生生等着他完事,把药送人嘴边才走。
因此彻底红了。
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正常说,年轻人为爱痴狂,为人长辈的总该劝劝。可他们不仅不阻止,还神助攻。到现在,沈鸢的衣柜里还有几件见不得人的小装扮。
“我不管他在外面怎么玩,但这件事都冲上热搜了,你让我的老脸往哪儿搁?沈鸢,你现在连个男人都看不住了吗?!”沈覃安暴怒道,“沈家现在有个项目在陆家手上,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哪怕是用肚子,也要牵住陆铭玺,让他娶你!”
临近目的地了,沈鸢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我努力。”
好歹算是听到了满意的答案,沈覃安才软了些语气,“你妈那边我会想办......”
不等他说完,沈鸢一下挂断了电话。
想办法想办法,想了八年了,想到他都另娶了妻子,不也没有想出办法吗?
......
今晚的酒局的目的还是项目,在这种正经场合,陆铭玺向来滴酒不沾,挡酒的活自然落到了沈鸢的身上。
但她今天完全没有发挥余地。
因为主位还空着。
有些疑惑。按照江城的规矩,主位的主儿没来,席面就不算开场。
她晃着红酒杯,眼神询问的飘向在主宾位的陆铭玺。
陆铭玺怀里坐着个姑娘,两人正你侬我侬着,也没注意到沈鸢的眼神,还是人姑娘轻轻捶了他一下,娇羞笑着,“陆总,我不喜欢被人看着。”
陆铭玺这才注意到沈鸢,“听到了吗?”
众人的注意力一下挪移到了这边。
八卦是经久不衰的主题,何况沈鸢和陆铭玺的事儿闹的实在太开,能亲眼目睹,何乐而不为?
沈鸢还没来得及解释,姑娘忽然扑簌簌落泪。
“陆总......她看我的眼神好凶啊......我好害怕呜呜呜......”
沈鸢,“......”
不等陆铭玺开口,她就选择了道歉,想大事化小,“对不起。”
紧接着就想说正事。
但姑娘哭的更凶了。
沈鸢这倒有些摸不准头脑了,只见陆铭玺看她的眼神格外不满,也不顾今晚是正经场合,就冲她发难,“沈鸢,自罚三杯。”
其实沈鸢今晚也只准备喝三杯。
身体到底是自己的,只是没想到一个姑娘就把她今晚的额度给占光了。
她抿着嘴看着陆铭玺,没说话。
直到他皱了眉,她才慌了神,“你别生气,我喝。”
她站了起来,在姑娘面前站定,仰头一杯接着一杯红酒喝着,胃里很快腾升起**辣的灼烧感,疼痛蔓延,她的巴掌小脸以肉眼可见速度迅速变白。
沈鸢下意识的蜷腰捂腹,这幅模样落进陆铭玺的眼里,面黑如墨。
“一星期不见,你倒学会演戏了。”他知道沈鸢酒量的,啤的、白的、红的、花的,就算掺着喝,没个三两箱都变不了脸色。
他的身份、地位需要逢场作戏,她第一天知道?
做出这幅死样子给谁看!
闻言,沈鸢死死咬牙撑直了身体,抄起桌上的红酒瓶就准备对瓶吹了。
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宽大又修长,彷佛透着一层温润的光泽,在包间的灯光下,犹如精雕细琢的玉器般精致。
沈鸢的瞳孔缓缓扩大,视线刹那聚焦于那虎口处的朱砂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