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历劫失败，帝父为我去找曼陀罗修补仙骨时路遇魔帝，一身修为尽毁。

魔族侵入天庭，砍下母后头颅，将我的兄妹抽去仙骨挂在诛仙台。

而我被封住法力绑在南天门柱，看惨景一幕幕上演。

正当我准备自爆时，战神白亦初斩尽魔族，登基为帝，立我为妃。

我们成亲三年，相敬如宾。

直到再次历劫失败那天，我在昏迷时听到仙医落凤与她的谈话——

“女帝，为了让乐言一朝成仙，真的要剜太子的神心吗？他如今仙骨尽碎，法力倒退百年，全靠这神心维持仙体。”

“既然如此，您当初为何要配合魔族血洗天庭，明明把他骗出去杀了就好。”

白亦初冷漠答道：“乐言为三世轮回的凡人，若不换神心，他就会被天道灭杀。”

我眼眶酸涩，紧紧忍住眼泪。

原来，所谓的心悦和拯救都是骗局。只要为了乐言，她什么都会做。

......

上次历劫失败我一直耿耿于怀，无力的感觉真是糟透了。

努力修炼画法阵，去人间拯救苍生积功德，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和战神白亦初一样保护天庭。

可这次，我依旧失败了，十万雷霆击碎每一寸仙骨，痛不欲生，彻底打消了我心中的希望。

意识沉沉浮浮，恍然间听到仙医落凤的声音。

“女帝，为了让乐言一朝成仙，真的要剜太子的神心吗？他如今仙骨尽碎，法力倒退百年，全靠这神心维持仙体。”

“既然如此，您当初为何要配合魔族血洗天庭，明明把他骗出去杀了就好。”

白亦初冷漠答道。

“乐言为三世轮回的凡人，若不赶紧换神心，他就会被天道察觉，灭杀殆尽。”

“至于配合魔族，因为我早就看不惯这高高在上的天庭，掀翻了它女人才有机会坐上那帝位，我也可以更好地保护乐言。”

“可谢时卿那么爱你，若有朝一日知晓真相，你又如何？”

白亦初摇摇头：“就他那个爱我至深的脑子，能知道什么？再说，就他这副身子骨，能跑到哪里去？”

仙医看我痛得厉害，又输入一股仙力，“女帝，你就不怕天道知晓此事后，你死无葬身之地？”

白亦初冷冽开口：“天道只在乎天庭是否与凡人有勾结，其余一概不管。再说，天道若是发怒，死无葬身之地的也该是魔族，不是我这个危急万分挺身而出的战神。”

我眼眶酸涩，紧紧忍住眼泪。

原来，所谓的心悦和拯救都是骗局。为了一个轮回三世的凡人，她连天庭都敢反。

白亦初轻抚我的脸颊，我赶紧装作微微转醒的模样，看着她。

她双眸含情，一瞬间，我想起那个血雨满天飞的夜晚。

当年，我是帝父最看好的继承人，一朝历劫，仙骨尽碎。

为了修复，必须用刚摘下来的曼陀罗。

帝父不假他手，亲自前往黄泉碧落处，哪料到魔帝半路杀出，斩断帝父修为，灰飞烟灭。

之后，魔族侵入天庭，杀掉我的母后和兄妹。

唯独我被绑在南天柱，亲眼见证这场血雨落下流淌蔓延。

就在我打算自爆将魔族炸个干净的时候，白亦初解开捆仙索，抱住我亲吻着：“阿卿，你放心，我定要魔族血债血偿。”

成婚三年，她整顿天庭收纳权力，登基为帝，立我为妃。

她说等天道彻底承认这场“灾难”就立我为后。

现在想来，这后位应是那凡人乐言的。

2

白亦初见我愣着，俯下身轻吻我的眼睛。

“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多害怕你醒不过来。”

“你也不用急着历劫，我会保护好你的。”

她眼里情意满满，偶尔夹杂着几分心虚，看我一眼又转过头去：

“落凤用曼陀罗给你做了仙丹，一会儿吃了恢复得快。”

我点头致谢，露出平时最惹白亦初喜欢的酒窝，果然，她立刻抬高我的下巴亲吻。

缠绵间，我看到她腰带上系着一块木牌，精致小巧，是织造坊做不出来的粗糙玩意儿。

这粗糙的质地让我清醒，双手却攀上她的脊背。

此刻，我必须讨好她。

白亦初因为我的主动愈发过分，轻扯衣领，内里的吻痕密密麻麻落入我眼。

“这是怎么回事？”我手指微微颤抖。

白亦初微微一顿，半晌，才慢悠悠解释道：“猫抓的，你也知道珍禽园里的老虎有多凶猛。”

我点点头，顺势埋进她的肩膀咬了一口，眼泪噼啪隐入软被。

又骗我。

最近几日她总是去珍禽园，我之前以为她是去看凡间上贡的白皮老虎。现在才知，她不过是为了那个小小的灵兽官。

心里的痛逐渐加重，一瞬，似乎所有的痛都聚到一点，狠狠点爆，快要喘不过气来。

白亦初见我不对劲，急忙把我放平，喊道：

“落凤！快把那颗曼陀罗仙丹拿进来。”

我想拒绝，但她以为我是怕吃药，捏开嘴巴就放了进去，在彻底失去意识的一瞬，我听到：

“女帝，现在开始吗？”

“嗯，开始吧。顺便挖颗仙奴心补上。”

我沉溺于黑暗，一会儿热一会儿凉，后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我身体剥离，痛楚渐生。

这种痛从灵魂深处而来，逐渐流至四肢百骸，一口血猛地喷出。

睁开眼，我看到白亦初掉着眼泪心疼地抱住我。

“对不起，阿卿，是我错信了落凤，他竟然把你的神心剜去卖了！”

“为了给你一个交代，我已经抽掉他的仙骨挂在诛仙台了，此后没有人敢伤害你了。”

她的拥抱像往日那样温暖，可我却像跌入寒潭，冷得发抖。

落凤在她为小兵的时候就跟着，跑前跑后，治疗伤口，而今也成了乐言一朝成仙的垫脚石。

“冷吗？别怕”

白亦初握住我的手：“明天是我的生辰宴，你尽量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我狠狠咬住嘴唇，点头。

明天她一定要让乐言正大光明走到众人面前，我得做好准备。

3

第二日，白亦初一改往日铠甲装束，绛红罗裙翩跹，云鬓高挽，端庄又不失温婉。

她一进蟠桃园，众人皆露出惊艳的眼神，别说他们，我也是第一次见。

生辰宴上，喜乐淘淘，顽童欢乐，仙官畅饮。

我被安排到最右边，一见我来，仙官们纷纷向我敬酒，一边暗示我不够努力。

不然怎么三年了，女帝的肚子半点动静都无。

我喝下一口佳酿，歉疚地笑笑，“是我身体不好。”

其实我好几次都看到白亦初偷吃避子丸，刚开始我以为她是想等三界彻底稳定下来再怀，后来才知她只是不想怀上我的孩子。

明明成亲那晚说要生个和我一样俊俏的孩子。

正伤感时，园内走进一个谪仙人物，把宴会炒上**。

虾红袍子，玉冠束发，眉眼间尽是年少。

他进门像只小鸟一样扑到白亦初身上：“阿初，我好想你！”

白亦初余光看了我一眼，然后把他抱住哄了哄：“言弟，乖。”

有仙官疑惑：“这不是我们珍禽园的灵兽官吗，听说是个凡人来着，怎么是女帝的弟弟。”

乐言脸色一变，喜色渐收，白亦初轻轻捏住他的手站起身来：“今日是我生辰宴，借此我也正好有两件喜事要说。”

“第一件喜事，是找到了我成仙之前认下的弟弟。他已有仙心，大家不用担心。”

“第二件喜事，是我怀了阿卿的孩子，已经一个月了。”

泛白日光闪烁，照亮我骤然收缩的瞳孔。

众仙官眼里，天帝有后是天大的好事，一拥而上向我道喜。

嘴里发腥，我面带假笑，暗暗咽下。

反观乐言像只红蝶，飞来飞去，一张巧嘴，说段子，唱小曲儿，哄得仙官们眉开眼笑。

一顿觥筹交错，宴会重归平淡。

乐言扫视周围见到我后乖乖露了个笑，倾身不知对白亦初说了什么，白亦初点点头，他便端着玉杯向我走来。

走到我身旁，我朝他作揖，他却化出一块冰棱，狠狠戳向自己的下腹。

冰棱坚硬不化，鲜血淋漓的伤口离子孙袋也就一寸距离，他放声大叫：“谢时卿！你是不是嫉妒我比你强。”

白亦初唰地飞过来，下一秒把我翻倒在地：“谢时卿，你太过分了！”

“乐言是我弟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给我滚！”

环顾四周，众人看向我的眼神鄙夷又不可置信，我只觉得可悲可笑。

转身去小路回我的宫殿。

一路上，心酸涩难耐，眼前朦胧。

白亦初的眼神......第一次见她能在别人身上停留那么长时间

忽然耳边传来乐言的甜嗓声：“阿初，你说过要生一个像我一样明媚的孩子，这次真的怀上了！”

白亦初随即哼笑几声。

我急忙抬头，是珍禽园。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做起好事来，连结界都没放。

我屏气凝神敛去身形快速离开，顺便在殿门缝隙内放上小小静水镜，景色一览无余。

乐言声音更加兴奋，“阿初，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你能不能休了他让我成为你的唯一。”

白亦初香汗淋漓，捏着乐言嘴巴说：

“傻乐言，他是天帝太子，也是我三媒九聘娶进门的，我不能草率地休了他。”

乐言垂下几颗泪，仰头看向白亦初：

“我轮回三世拒绝孟婆汤，受了不少罪，今朝终于和你相见，你就不能好好爱我一次？”

“既然如此，那当初你又何必把我带上来。”

说着就要离开。

白亦初又搂回他，耳鬓厮磨：“你且再忍耐一些时日，到时我定堂堂正正把你娶进门，立你为后。”

声音越来越轻，春色一路灼烧，烧化我无法抑制的泪。

我扯下头上金翎，白亦初，我不打算继续爱你了。

4.

一月后，是帝父母后和兄妹忌日，凡间地府都派了人。

白亦初一身素衣陪我去天灵殿祭拜，三跪九叩，我拜得虔诚而痛心，

余光看向白亦初，她也流着泪深深跪拜，嘴里不知念叨些什么。

她的演技比我厉害多了。

自从她的生日宴会后，我面对她露不出多少笑脸来，不过她以为我是思念亲人，也没多想。

忙时，偶尔派人买点人间小吃，或者采一些野花放在殿内桌前哄我开心。

每夜也歇在我那儿，她知晓我需要很深刻的爱，便用力拥抱我，用力亲我。

可根据我的静水镜，她每天下朝后都赶去珍禽园和乐言亲热。

祭拜过后，白亦初扶着我下阶梯，一脸深情和心疼。

快要走出殿门时，乐言目光若有若无扫过我，我心里怦怦直跳，生怕这场祭祀出什么意外。

果然，他站起身来指着我说：“谢时卿，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天道赐予你的神心当货卖掉！留在这里，难道是想在天道降罪时拉我们当垫背的吗！”

不等我解释，两个老仙官先走上来，压着我跪倒。

扯开我的袍子，拿出七彩琉璃测试。

见七彩琉璃毫无反应，众仙惊呼，忍不住怒斥：

“你这个不孝子，天帝为你而死，你竟然不进则退，偷换神心！”

“以前真是瞎了眼了，竟然觉得你值得那张宝座。”

“你难道不知，天帝后代没有神心如同废人吗？！你难道不曾为我们三界着想过吗？！”

有的仙官法力不精进已现老态，见此事暴露在三界，丢不起这个脸，纷纷跳下诛仙台，自求灭亡。

此刻，我已丧失最佳的解释机会，就回过头去求白亦初为我做证。

落凤死了，除了我只有白亦初才知道真相。

白亦初站起身来，双手下压：“各位息怒，你们可知那死去的仙医落凤，当初就是他趁我不在把阿卿的神心换了。”

“您就别为他狡辩了，谁不知您爱惨了谢时卿，再说那落凤是偷了您的兵器，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呢。求您在天道降罚之前将他处死吧。”是乐言，他语言笃定，仿佛真看到了落凤偷兵器一样。

众人不明真相，一味应和：

“处死他吧！”

“处死他吧！！”

我气极，想要站起身来反抗，哪知下一刻乐言就上前来踹断我的腿。

啊——

好痛，太痛了，哀嚎声在殿内回响，却无一人来保护我。

再次回头，发现那个昨夜把我抱在怀里的女人，竟然和乐言打起眼色来。

白亦初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好了，大家都消消火，作为女帝，我不够格，恳求大家原谅。”

“来人，把谢时卿拉下去抽三百紫电鞭！天道会饶恕我们的。”

见状，众人纷纷下跪，“女帝英明！”

我也想跟着跪下磕头，乞求她饶过我。

但老仙官立刻将我定身带走，绑在南天柱上。

施法的两个天兵正为如何入女帝的眼发愁，这下机会来了。

比赛似的，一鞭接着一鞭，一声追着一声，打在我身上。

本未好全的身体，又遭受鞭笞。

我边哀嚎边求饶，见远处那对卿卿我我，心里又添愤恨，忍不住低笑起来。

“你们看谢时卿，竟然还在笑！”

“两位仙官，给我狠狠打，事后我有仙丹给你们。”

两个小兵扯出贪婪的笑容，继续鞭打起来。

三百紫电鞭，每鞭都抽入体内，激起一股焦煳味，下一鞭紧跟着落在这道伤口上，痛到失声。白亦初，我这辈子对你忠心耿耿，爱你疼你，敬你服你。

为了你，我恳求帝父设立女子也可当官的天条。

为了你，我祈求落凤跟在你身边保驾护航。

为了你，我顶着完全不能再修炼的身体，拼命历劫。

为了你，我说服帝父母后不计较门第与你订婚。

可你呢，欺我瞒我，伤我杀我。

那从此之后，我们便不要再见了。

轰的一声，仙体自爆，不留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