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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干粮哪有馒头香,婉婉姐,我的给你。”我不由分说把馒头塞进妈妈手里。
“小秋,我饱着呢,真的,下火车前刚吃完烙饼。”妈妈慌张地推回来。
“你不吃哪有精神读书考试呀,你忘啦,刚刚我们主任才说两个月后棉纺厂招工。”
我冲妈妈眨了眨眼。
大外婆惊讶的问:“秋秋,你说啥招工?啥考试?”
我装作后知后觉:“不是我,是婉婉姐。今天我们主任去火车站接亲戚,包差点让人偷了,是婉婉姐看到喊了一声才没让小偷得逞。主任就问了一些婉婉姐的情况,说两个月后棉纺厂招工。”
大外婆突然站起来:“你们主任当真喊你婉婉姐去考试?”
我胡诌:“对呀,妈,主任不会骗人吧?我先前咋没听说招工的事?”
大外婆一拍大腿:“你这傻孩子......”
大外公敲了敲桌子:“孩子刚回来,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先吃饭,给婉婉拿双筷子。”
我赶紧拉妈妈过去,妈妈还想说什么,被我用馒头堵住嘴。
夜里我拉着妈妈陪我一起睡,老式的木床轻轻挪动一下就会咯吱作响。
我侧身抱住妈妈,她的身体很温暖,一靠近就会发热。
我都快忘记有多久没和妈妈这么亲近了。
“小秋,你不该说谎的。”妈妈轻声道,“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有点不高兴:“别胡说,他们也不是白收留你,婉婉姐,受欺负了就要反抗。”
我看过外公留给妈妈的书信,外公外婆是留洋的知识分子,本身并没有过错。
出事前外公将积蓄偷偷给了大外公一家,他交代大外公帮忙照顾妈妈。
我宽慰道:“两个月后棉纺厂招工,消息还没公布,如果你能考上也不算骗人。”
妈妈声音有些哽咽:“谢谢你,小秋。”
上辈子妈妈考进了棉纺厂,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
“妈......婉婉姐,你想参加高考吗?”
“想。”妈妈顿了顿:“但还是算了吧。”
“只要你想就成。我有钱,给你出学费,就当投资了。”
于秋表姨一直在棉纺厂工作。
这个时候工资应该是四十块一个月。
我刚穿来太累,听着妈妈拒绝的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大外婆拉着我到屋里说小话:“今天中午好好打扮打扮,跟我去国营饭店一趟。”
“我叫婉婉姐一起。”我以为是吃好的。
手臂当下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三姨给你介绍对象,你带她去干啥?”
“什么对象?”我都懵了。
大外婆神神秘秘道:“压缩机场的工程师,一个月五六十块。比你哥工资还高。”
我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叫楚安河?”
“你咋知道?”大外婆用一种审视的眼神盯得我心里发毛。
楚安河是我爸爸的名字。
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爸爸这个角色一直都是可有可无。
我是女娃,小时候爷奶不待见我,大伯小姑家的孩子甚至可以当着爸爸的面打我。
每回去爷奶家,我和妈妈都只能在厨房吃饭,爸爸从来没为我们说过一句话。
如果一开始爸爸是介绍给于秋姨的,他怎么会和妈妈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