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应拭雪想到当时扶砚提起自己时不以为然的模样,跟现在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她忍不住在心里发出嘲弄。
宠物?是亲过抱过摸过,除了最后一步,全都做过的宠物么?
想到当时扶砚搂着那人族女子,就像现在这般搂着自己。
应拭雪心间酸涩的同时,又觉得一阵恶心。
“松开。”
她冷着脸,忍不住伸手去扯扶砚的手,但下一秒,就被牢牢禁锢住。
扶砚搂着她,比方才更加用力。他单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掐住应拭雪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怎么回事啊?”扶砚危险地眯起眸子,唇角笑意彻底淡了下去,“怎么一个两个,都跟我闹脾气?”
“真当我好欺负呢?”
他的语气,没有一丝情绪,冷的像是寒冬过境。
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
可那一瞬间,应拭雪只觉得一阵压迫感袭来,逼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突然意识到,她是在魔宫,还没有回到青丘。
在他眼里,她还是那个可有可无、任意消遣的小狐狸。
她觉得后怕之余,也嘲弄自己的自作多情。
魔尊扶砚,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天下人提及他,无人不闻风丧胆。
应拭雪跟他待的时间久了,见到他太多温和态度好的一面,竟然还以为,他会对自己有那么些不同。
却不知,在他眼里,她同殿口的阿花阿草没什么两样,都是闲暇时观赏,不悦时一脚踢开的存在。
“......对不起。”
即使心里不是滋味,但她也很快想通了,若是想好好离开,现如今就不应该惹他生气,要和平常一样,使他放松警惕。
“只是你掐的我有些疼。”
她说着,嗓音发颤,眼泪瞬间盈满了眼眶。
装呗,谁不会。
应拭雪嘲弄地想,反正她也要走了。
扶砚并没有立刻放开她,反倒歪了歪头,盯了她一会。
望着那双点漆似的眸子,仿佛能透过她的双眼,看到她内心的想法。
应拭雪忍不住心颤,她眨了眨睫毛,用眼泪掩盖住自己心里的慌乱。
见她哭了,扶砚却笑了,抱起她放在腿上,吻了吻她的眼角,又吻了吻她的嘴巴。
“小乖狐,本尊就知道你最乖了。”
应拭雪垂眸,任由他像抚摸宠物那般,一下一下抚过她的背脊。
“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扶砚问道。
应拭雪想,忍不住要说那个人族女子的事了吗?若是他现在让她走,那她一定不会留恋的。
这般想着,心口像是被堵起来,她抿唇,摇了摇头。
可没想到,扶砚见状,却轻笑一声:“那就好,有些事情不适合小狐狸听。”
应拭雪有些意外地抬眼,看了他一眼。
扶砚敏锐地察觉,揽着她腰的手都收紧了:“怎么了?”
应拭雪明白了。
他想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那个人类的事情。
心酸与讽刺交织,她眼眶又开始热了起来,眨了好几下,才缓缓将涌上鼻尖的那股酸涩褪去。
“这几日嗜睡,除了吃饭就没有起来,便什么都没有听到。”应拭雪说,顿了顿,她抬眸,清亮的的双眸望向扶砚。
她故意说:“你有事在瞒着我吗?”
扶砚在宫殿里呆了一会就被走了。
门口的魔侍神色慌张。
不知道与扶砚说了什么。
导致对方离去的时候,背影有些匆忙,平常慵懒随性的一个人,此时此刻,衣角都卷起了风。
应拭雪孤零零地坐在宫殿,心里不是什么滋味。
片刻,她叫来宫女。
“收拾东西,我想去浴殿泡澡。”
被扶砚碰过的身体,还是很脏。
她有些恶心。
浴池宽大,池水蒸腾出热气,将应拭雪的脸熏的通红。水波荡漾,像是一个巨大的摇篮,她闭上双眸,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脑海里回放出她与扶砚的一千年。
其实扶砚算得上她的救命恩人。
据狐族长老所说,当年妖族内乱,狐王夫妇被追杀万里,直至魔族边界。
临死前最后一刻,两人将内丹全部输送至尚且在襁褓之中的应拭雪身上,并封上封印,合力托举她入了魔界。
也就是那天,刚屠完一个魔族群体的扶砚拎着剑走过,忽闻一道沙声嚎叫。
凑近一看,是个现了原形的小狐狸精。
通体雪白,皮毛透亮,躺在襁褓之中,饿的嗷嗷叫唤。
是他救了她。
之后的几百年里,他一边征战,一边养狐狸。
自己身上沾满魔族的血,却把狐狸毛擦的雪白,自己整日随意吃食,却给狐狸抓新鲜的野鸡野鸟,连受伤了,也要清洗干净再进宫殿。
就怕狐狸担心。
除了征战,他将她时时刻刻放在身边,睡觉抱着一起睡,吃饭一起吃,连洗澡都是他一手包办,还不允许别人触碰她一下。
怎么能不算亲密无间呢?就算是应拭雪化为了人形,他也未曾与她有过嫌隙。
只是比起养狐狸,他愿意与她说一些话。
聊起他们的初见。
他说:“当初其实是想杀了你的。”
应拭雪道:“那为何没杀?”
他说:“其实那时候我已经举起了剑,但是忽然发现自己少了一个狐毛围脖,就想着带回去养大了,毛多了再扒了做围脖。”
那时候应拭雪刚化人形,还保持着百年来作为宠物的习惯,整日趴在扶砚的腿上。
她晃着小腿,撑着下巴,笑的眼睛眯了起来。
“还笑。”扶砚挑眉,故意吓她:“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皮扒开做围脖?”
“才不会呢。”应拭雪摇头晃脑,“你才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