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符巧儿不过慌乱一瞬,很快便镇定下来,讥讽道:“你不必在这误导本**,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用这个瞎话断了我的念想,然后自己嫁给王爷?”
陆云晓见此,也不再多说。
她多少还是存了些善意,就算可以借此次抱错之事能脱离符家,也不愿让另一个姑娘懵懂无知地身陷囹圄。
但符巧儿真不愧是符家的血脉。
她拼命想要挣脱的泥潭,对符巧儿来说是趋之若鹜的富贵乡。
“那便祝符**如愿以偿。”
说完,陆云晓转身便离开,说是收拾东西,可符家的物件她沾染上半分都觉得恶心。
符巧儿险些挂不住面上的柔弱,脸色扭曲。
这个占据了她十几年富贵人生的**血脉,凭什么这般淡定?
她不是应该痛哭流涕,死缠烂打,跪在地上祈求自己,能施舍她留在符家的权利,不用流落到贫民窟吗?
符巧儿搅着帕子,咬牙切齿地看着符云晓,云淡风轻地上了离开的马车。
可想到符云晓离开时,身上除了符夫人发话给她的十两银子,也只有这一身衣裳,同寒酸的首饰。
唯一的去处,便是陆家。
想到此处,符巧儿心中才好受许多。
至于那十两银子......
符巧儿冷哼。
就当赏给陆家养她这么多年了!
而那送走符云晓的小马车七拐八弯,一路顺着符府,抵达端阳城内一处寻常小巷,正是陆家。
符云晓下车,便长舒一口气。
实在没想到,自己为离开符家筹谋这么多年,竟然在今日便解决,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她伫立片刻,便径直走向巷子深处陆家所在。
入眼,便不住地蹙眉。
陆家的院落门前瞧着破落,且不知被何人泼了污水,臭不可闻。
破损的瓦墙上,还被人用红字写了大大的“欠债还钱”。
陆云晓闭眼,意识到陆家的麻烦不小。
不过自己需暂时在陆家落脚,再为日后之事打算。
敲了好一会儿门,好一会儿,才听见门内一道略微颤抖的声音响起:“你是何人?”
是很柔和的女声,符云晓直言:“我是符家回来的。”
陆夫人一听,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心生欢喜,连忙开了门。
存留在他人口中的“生身父母”,符云晓在此刻才终于见到了真容。
同符云晓设想的不一样,陆夫人并非是爽朗大方的市民形象。
她一张口,便是哽咽:“你就是我那亲生女儿?”
她周身,都溢着江南水乡的婉约柔弱气。
如此也能解释,符巧儿那做派是从何而来。
陆云晓在观察陆夫人,陆夫人更是贪婪地看着她。
符云晓一身淡蓝衣裙,她发上只有素银簪子与描金钗,却是不施粉黛,佳人自俏的清秀。
见女儿出落得这样标志,陆夫人转而悲从中来。
她含泪,偷偷从怀中掏出荷包,塞到符云晓手中,哀戚道:“好姑娘,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且回去吧,回你的家去,总好过跟着我这个不称职的生母受苦。”
荷包的分量很重,足可见其价值。
这更让符云晓心中疑惑起来,她知道陆家对女儿不差。
符巧儿来符家时,身上的衣裳首饰都造价不菲,陆家门前都被糟蹋成这样也没拿去卖,可见陆家是个疼女儿的,再落魄也不愿亏待女儿。
如今,竟是愿意给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亲生女儿,塞这样分量的东西。
“可我真不知去何处了。”
符云晓垂下眼,略显落寞:“陆家知晓抱错了女儿,正经**找回来了,我这个冒牌货自是被赶出家门。”
陆夫人不住攥紧手中的帕子,惊呼:“大官人家便这般无情,好歹也是精心养了十几年的,这说不要就不要了?哪怕、是择一门好亲事嫁了也是好的啊!”
“即便是匆匆嫁了,我的出身已传得满城风雨,怕也是得被送去岁数大的官老爷家中做妾。”
她并未说谎,符家最重颜面,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她这个野种占着符家名头出嫁,能做妾还是她最好的结局。
陆夫人听得摇摇欲坠:“这如何使得......你不是名声极好,已然订了婚,只等出嫁了?”
将她的事情打听得这样清楚,符云晓就知陆夫人不是不心疼她。
心疼她,那就会有愧,应当不会过于管束她,有这判断,符云晓对留在陆家,更是下了决心。
“本想这般还不如回亲生父母家中,好歹能清清白白做人,嫁于平常家做妻。”
符云晓佯装苦笑,添了最后一把火。
“现下看来,我与生身父母也是无缘,我现下便回去了。”
陆夫人下意识问:“回去作甚?被送去做妾吗?”
“不然呢?我只有这条活路。”
否则,一个未长成的姑娘,能去何处呢?
符云晓称告辞,转身便走。
她在心中倒数,五、四、三......
陆夫人匆匆跑出,满眼焦急地挽留:“孩子,别走!”
“您不是说不要我吗?”
符云晓面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黯淡。
陆夫人愈发急切地上前来,竟是直接将符云晓抱在怀中。
“不是这样的,孩子,你听我解释......”
陆夫人是同符云晓如出一辙的凤眼,只是她独特的气质中和了眉眼间的凌厉,此时擒着眼泪,分外惹人怜惜。
“没有不要你,先前觉得我们家如今破产,欠的钱还未还完,得罪的人还一直被人盯着......不如待在你长大的家中,不曾想符家竟是如此无情,这样糟践你!”
符云晓一顿。
来自母亲的怀抱,是温暖的,是她从感受过的。
陆夫人疼惜地抚着符云晓的头发,下定决心:“孩子,你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就绝没有让我的女儿去做妾的道理。不走了,跟我回家去,好不好?”
皂角混着淡淡的香味,还有隐约的药味......
零星闻出的几味药材,让符云晓不由得皱眉,正想继续辨认,陆夫人的手疼惜地抚过她的脸颊。
这样亲昵的举动,让陆云晓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推开她,答了句好:“您既要我,我自是不走的。”
陆夫人原还因为符云晓推开她而失落,见符云晓答应下来,立即喜上眉梢,领着符云晓便进屋。
“别的之后再慢慢说,只是要先带你见见家人的。”
陆夫人带着符云晓抬脚进门,面带歉意:“今儿只有你二哥在家,他如今病着......筠儿!”
陆夫人见一人晕倒在客厅之中,惊呼出声,登时花容失色,上前去将倒在地上的身影扶起。
一探呼吸,陆闻筠也没了气,陆夫人两眼一黑,直接痛哭出声。
她的筠儿......竟然就这么去了!
陆云晓也肃起神情,随着陆夫人一齐去将人扶起,借着时机探上脉搏,更是一惊。
“怒极攻心的心衰之相,如今没了气息只是假死,若是再不救治,他撑不过今天!陆夫人,你可愿信我?”
陆云晓抬眼对上陆夫人慌张的眼,其中坚定的神色让陆夫人一怔,奇迹般地冷静下来。
“你可愿意相信我,让我为他施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