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你以后不要怕她,慢些说话,莫着急,她再打骂你你就大声喊阿姐。”
“好,玉儿喊阿姐。”
小玉乖巧地放慢了语速,总算说了句不口吃的。
刘氏听着两个女儿的对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常言说有了继娘就有继爹,她丈夫两岁没了娘,爹也看不上他,婆母还经常背地里打骂他们的女儿,他们大房在沈家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明里暗里不知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窝囊气,却也无法反抗。
沈小棠看娘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立刻趁热打铁。
“娘,你看奶不在的时候,妹妹说话不是挺好的,只要她一看见奶,就吓得说不囫囵了,咱们再不快点想想办法,妹妹长大些出门定是要被人议论的。”
是啊,若是长大还口吃,以后可咋嫁人啊,那岂不是一辈子都毁了?
刘氏眼底闪过一抹忧愁,“唉,咱能想出啥办法呢?”
“分家吧!”
刘氏一听,慌忙伸手捂住女儿的嘴,赶紧又回头四处望了望,生怕被人听见,好像做贼了似的。
“棠儿,以后万不可再这样说,叫你爷奶听了去,你少不得又要挨打,你爹夹在中间也为难。”
沈小棠不免有些气馁。
她如今都五岁了,三岁之前一直不敢提分家的事,生怕“懂事”太早,被人当成她借尸还魂抓起来绑柴堆里一把火烧了,这两年她才开始有意无意地给爹娘洗脑。
奈何爹娘被这封建社会荼毒太深,始终对长辈言听计从,坚持长辈不去不分家的规矩。
“娘,我懂你和爹的顾虑,怕咱们大房分出去落一个不孝的名声,可你和爹忙里忙外五六年,家里所有的农活都是你和爹在干,爹还去镇上做工补贴家用,豆腐是你磨的,猪草是你割的,猪是你养的,鸡是妹妹喂的,饭是我煮的,里里外外的收入可进咱们大房一个铜板了?”
“咱们忙活一年又一年,到头来手上连一文私房钱都没落下,这样的日子到底啥时候是个头儿?”
刘氏被女儿的话问得愣住了,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回答。
二房绣绣品,三房织布,几房年年都有新衣裳穿,手里定是有私房钱的,而他们大房挣的一个子儿不剩的全上交了,四口人无一人身上不是补丁摞补丁的。
两相对比,偏颇十分明显!
“可……可是……”
“娘,别可是了,你和爹勤快能干,一大家子十几口人你们都养活了,咱们四口人分出去总不至于饿着吧?”
这回,刘氏终于沉默,没再反驳!
沈小棠在心里盘算着,要如何才能说服他那个愚孝爹。
他们大房承担了一大家子所有的农活儿,每天睁眼就像驴拉磨一样连轴转,干最脏最累的活儿,却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日日责备听个饱。
早该清醒了!
等她帮着娘喂完猪,牵着妹妹一起回到东屋小厨房前吃早饭,一大家子都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几个大人陆陆续续起身回了各屋儿,剩下几个孩子和孙氏还在吃,沈老先生坐在一旁正在整理去学堂要带的笈囊。
刚刚还摆得满满当当的大圆石桌儿上,此刻就剩一堆吃空了的没人收拾的碗盘,仅剩的几根绿油油的青菜叶子很快也都进了孙氏的嘴里。
碗里唯有两个黑黢黢的糙窝窝头儿,还有一大两小三碗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