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昭都最风华绝代的公子哥裴辞鹤成婚前夕,我几经周折,把一句话带到了他面前。
“若我悔了,你可还愿意要我?”
裴辞鹤毫不犹豫对带信人说:“请告诉她,为卿,虽千万人,吾往矣。”
他不顾一切,和丞相府千金李却心退了亲。
即便是在宗祠前受遍家法,被逐出族谱,也立即带着伤远赴苦寒之地去寻心上人。
后来,那个带信人在公主办的赏花宴上又见了我,她看着我已经挽起的发髻,恭贺道:
“裴公子为卿退婚,又因爱负伤单骑千里,痴男怨女,修得正果,实在是一桩美谈。”
我淡淡一笑:
“的确可喜可贺,可惜我不是他的心上人,而是被他退亲的李却心。”
眼前的秦韵愕然。
她是半年前为我带信的人,彼时她正随父兄从边疆回昭都。
而裴辞鹤的心上人白霜月一年前因父亲获罪下狱,沦为罪臣之女,全家流放去了边疆。
我用千金打动当时正缺钱的秦韵,借她之口帮我给裴辞鹤传了那句话。
裴辞鹤义无反顾退了婚,单骑奔赴边疆,去寻白霜月。
秦韵还是不敢相信,喃喃道:
“我虽刚回京,却也知道丞相府的李小姐费了许多心力才和裴鹤辞定下这桩婚事。”
“你若是李却心,又为何在成婚前夕,把自己的婚事搞砸?”
秦韵常年在军营,不知裴鹤辞退婚那日闹得多难看。
他退婚那一日,正是迎亲之日。
父母亲虽嫌弃裴鹤辞只是四品文官之子,但也为我备下比聘礼多数倍的嫁妆。
裴鹤辞一袭红袍,更显姿容出众。
我虽还有些介怀裴鹤辞给秦韵的回答,可这桩婚事已无从更改。
我自幼见惯了深宅中的算计,本也不期望一生一代一双人。
总归裴鹤辞是昭都里最赏心悦目的郎君,这桩婚事又是低嫁高娶。
纵使不论情爱,裴家也没人敢磋磨我。
所以裴鹤辞失魂落魄说出那句:“我不娶了。”
最先白了脸的是裴家人,一同来迎亲的裴家族长看着暴怒的父亲,打圆场道:
“鹤辞是太激动了......”
裴鹤辞打断他:
“我是绝对不会娶李却心的。”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是我当初想差了,情之一字,是不能将就的。”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而是对父亲拱手道:
“一切皆是晚辈一意孤行,与家族无关,还请丞相大人不要迁怒。”
裴鹤辞回家领了三十杖,然后当日便策马离开昭都。
上花轿前一刻被退婚,我也是独一份的了。
街头小巷的童谣里都在唱:
“古有尾生抱柱信,今有裴家痴情郎。宰相肚里能撑船,千金未嫁万金回。”
他是为爱守信的痴情郎,我是倒贴万金嫁妆仍被抛弃的第三者。
虽是我爱慕他,但两家议亲之时,裴鹤辞也与我说过:
“我喜欢白霜月?却心,你听谁胡说的?”
“我与她自幼相识,的确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情谊在,只是如今往事成烟,不必再提。”
可他悔婚时,对我的父亲再三致歉,却想不起被他辜负的人分明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