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
朱高燧来到衙门门口。
外面站岗的锦衣卫恭敬道:“王爷!”
忽而耳朵边传来叮当的声音。
【叮,顺利打卡,奖励珍妮纺织机的**图纸】
朱高燧心神一动,这玩意?
远处传来,男子的焦急声音。
“王爷!”
一人圆滚滚的身材,一人颇为清瘦。
胖男子不顾地上灰尘,直挺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王爷,听闻王爷被逆贼袭击,下官这心像是被油炸一般,下官从外地办差刚回来!没事吧,王爷?”
清瘦少年人似乎已经习惯此人雷人做法,无奈撇嘴,对着朱高燧恭敬道:“王爷,哪怕是掘地三尺,下官也一定将逆贼揪出来给王爷报仇!”
周围了一些锦衣卫一脸习以为常的模样。
朱勇表现还算是收敛,娘的,孟庆,活脱脱就是一谄媚的家犬。
简直没眼看。
不然,此人也不会短短三五年从千户升职为从三品指挥同知。
连升数级。
要知道,上面的高级官职的编制坑位是占据一个少一个。
往上越爬越艰难。
尤其是没有家族支撑的。
许多人穷其一生,在北镇抚司当个从七品的小旗官也就到头了。
不服不行。
许多锦衣卫暗暗道,当狗有什么不好。
汪汪汪。
可惜,一般人真拉不下那个脸。
朱高燧将人搀扶起来,这胖的,该是叫孟庆,瘦的叫朱勇。
忽而一凝,娘的,后期朱高燧谋反,这胖子就是怂恿谋反的人之一。
这狗东西,不是啥好鸟啊。
见朱高燧脸色僵硬,孟庆低眉顺眼,笑呵呵道:“等殿下伤好,下官立即纳一房小妾,劳烦殿下率先、亲自**一番。”
朱高燧:“……”
好家伙,你这是专门朝本王的软肋考验啊。
你不进步谁进步!
“此事不急!”
孟庆疑惑道:“殿下不是有三好吗?尤其喜好美食、美酒、美人吗?这是怎么了?”
朱高燧面色僵硬,敢情自己还是三好学生来?
慢悠悠挤出几个字:“自此受伤,越发觉得身子亏虚,自今日起,戒色!”
孟庆笑眯眯道:“殿下,这事有何难,等抽空,下官去野外抓几头野鹿放进王爷府中喂养,什么时候王爷有需要,只需要朝鹿腿上喇一刀,那东西最是滋补。”
朱勇面色平静。
静静站在一处。
后院空旷,占地极广。
回到公房。
朱高燧从怀中掏出一张图纸。
“你们按照图上的样式,能不能将纺织机给做出来?”
孟庆接过纸张,那是一张做旧的图纸,比公房中的纸,似乎更有韧性、黑色墨迹。
一板一眼。
孟庆疑惑道:“殿下,打算做生意?”
朱高燧见屋子里只余他二人,平静点头。
“嗯,你二人都是我心腹,自此刺杀事件的,我看透了,活着才最好,其余位置什么的,都是虚妄!”
二人面色震动。
孟庆愕然朝门外看了看,将所有附近的人都赶走。
随后压抑着声音,低声道:
“殿下,你糊涂啊,太子多病……太孙论功勋有什么资格和你、和汉王相提并论?!
汉王勇武,功劳是比你大一点,武力值是比强一点,也比你受宠一点。
可此人刚愎自用,说句狂妄的话,除了陛下,他不服任何人。
听不得下面大臣、府中幕僚的一丁点劝!
太过自信、骄傲,可人!是不可能一直会顺风顺水的那种。
一旦被击垮,此人属于宁为玉碎的性子。
疯狂点燃、破坏周围的一切。
要让所有人、事为自己陪葬、祭炼!
且根据下官搜集到消息。
根本不用专门搜集,随便打听就能知道。
在府中,他稍微一不如意,要不就是摔茶杯,要不是就是摔椅子,要么就是训斥仆役。
对身边人苛刻、尚且如此随意折腾?
天下岂能交给这样的人手里?
让他随心随欲折腾!
而殿下……请殿下恕罪!”
孟庆直接贴脸开大。
也是不装了。
直接说心里话。
长驱直入,根本不给朱老三反应时间。
朱高燧biu一下子从椅子上弹射起来!
去门外扫视几眼,见外面确实无人。
长舒一口气,呵斥道:“孟庆,以后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不准再说,不然,本王也护不住你,你这是作死!真想九族消消乐,你就折腾吧。”
“你这家伙,分明是故意气我,汉王那是比我强一点点吗,那分明是亿点点!”
孟庆直接跪在地上,索性摆烂。
沉声道:“殿下,下官有一言,憋在心里不得不说。”
“那就继续给我憋着。”
孟庆恍若未闻:“而殿下比汉王强的最大一点,就是听劝!”
房间中的空气似乎都凝固几分。
就连一直沉默的朱勇,也罕见皱眉思索起来。
朱勇平静道:“殿下,他的意思是殿下能听进不同的声音,不会立即热血上头。
不会像汉王那样一条道走到黑。”
我谢谢诶你。
你还怪好来,还给老子翻译翻译。
朱高燧点头。
孟庆这家伙,可真是了解自己。
按照史书记载,朱高燧是最后在安阳善终,主打就是老子输了就认,该怂就怂。
没必要死磕。
朱高燧心累摆摆手,“孟庆,这些话,以后别说了,会死人的,本王还想多活几年。”
“去工部都水清吏司给我找几个木匠过来。”
“本王现在就一个目的、搞钱!”
孟庆恍然,忽而起身拍拍衣袍,笑眯眯,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
“殿下,我懂了!”
朱高燧懵逼。
“你懂?”
好家伙,你又懂了,你懂你妈啊。
老子都还没懂呢。
不多时,两名匠人一脸忐忑被带进镇抚司。
瑟瑟发抖。
孟庆笑呵呵道:“殿下,其余木匠一看到我,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撒丫子就尿遁。
就这俩,呆愣愣,像是呆头鹅一般,一动不动。
索性直接被我抓过来了。”
朱高燧笑眯眯道:“名字?”
“小的,张敬、高烛。”
“好,接下来,好好研究这图,做好了,将来一辈子不用愁吃喝,本王养你俩一辈子,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了。”
忽而好奇道:“见到锦衣卫不跑,你俩小子胆挺肥啊。”
汉子挤出笑脸,这才勉强抬头看向朱高燧的面容。
不看不要紧。
一看更是头皮发麻。
络腮胡、面容桀骜阴鸷、不笑还好,一笑更渗人。
龇着大牙,不阴不阳笑。
一看就不像是啥好人。
噗通跪在地上。
哭丧着脸:“非是……小人胆大,而是吓懵了,小人也想跑,就是腿不听使唤。”
众人一愣,哈哈一笑。
汉子接过来纸张,越看越是心惊,对视一眼,嘀嘀咕咕。
忽而低声道:“殿下,发明这纺纱机的,可真是一个天才啊!”
接着,两人沉浸进去,直接在房间中铺开工具。
锛、凿子、斧头、线锯、刨子、角尺、墨斗……
开始捣鼓起来。
同一时间。
朱瞻基带着一队人马,专门往城中纵横交错的小巷子里面去钻。
仔细搜查一阵。
鸡飞狗跳!
而早得到消息的汉王,带着武城兵马司的人马,在全城开始来回搜捕。
听到消息,握着马鞭,在马上哈哈大笑,低头,弯着腰,拍着马**!
“哈哈,大侄子真是天真啊,专门朝深巷子搜查。”
下面的心腹回应:“听说是去了赵王府邸,出来后就开始搜查的!”
“老三!”汉王飚出眼泪!
“老三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啊,这是直接把人忽悠瘸了吧?好兄弟!”
心腹回应:“殿下,可太孙实打实领了千户的职位啊,那可是千户啊,就算是啥都不会,手下千把人,一天时间都能把南京城翻个底掉!”
汉王面色微微僵硬,心里莫名发虚。
而又埋怨道:“老三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这家伙的操作了……这不是给我添堵嘛?”
朱瞻基越搜查越是不对劲。
鸡鸣狗吠,到处都是正常的人家生活。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而身边的锦衣卫,低声道:“殿下,小的以为,若是反贼接头,肯定要选一个靠街道的,人流量大,方便遮掩、不容易被人看出端倪,能观察人流,咱们应该让人查查靠近路边的街道店铺。”
“你也这样认为?”
少年想起三叔的提醒。
果断道:“去查!”
“是!”
锦衣卫一旦确定一个正确的方向,侦查的手段花样百出。
一个多时辰过去,有人过来匆匆汇报。
“殿下,附近承恩寺,三山街,有一家古玩店和一家书店、油纸伞店,特别蹊跷,每日人流量确实大,但我看他们的账本,卖出去的东西寥寥。”
“嗯?查!”
“是!”
不多时,朱瞻基走到一家古玩店,锦衣卫敲门良久,确是一容貌俊俏的少年郎,一脸慌乱推门。
朱瞻基笑眯眯道:“锦衣卫办案。”
接着,趁没人注意,随手掏出一根弩箭扔在地上。
接着锦衣卫如虎狼一般,四处搜查。
俊俏的少年郎,看见地上的箭头,心里发怵,一脚覆盖。
朱瞻基笑眯眯抿嘴一笑。
“还真是让三叔那老家伙说对了啊,确实该查街边的店铺。”
朱瞻基恍惚一阵,怎么会这样,三叔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帮自己?
他这是怎么了?
不符合三叔狡猾的人设啊???
“你们干什么?”
俊俏少年抿着嘴,嗓音发颤、原本红扑扑的脸骤然发白。
悄悄右脚落在箭头上!
……
远处的纪纲带着一队人马,蹲守在古玩店对面街道二楼厢房,恰好将院子里的情形都收在眼底。
心腹低声道:“大人,附近书店、油纸伞店,还有这家古玩店,嫌疑很大,人流很大,却没有多少人真心实意买东西。
我找周围的商户问了,这家古玩店的嫌疑最大,昨天中午刺杀事件发生的时候,这家恰好……关门没做生意。”
纪纲眼神一凝。
房间里。
俊俏少年郎,对朱瞻基开始发彩虹屁:“哎呀!虎背蜂腰螳螂腿,大人真是英俊啊!”
朱瞻基笑眯眯,甚至都能看清对面少年的脸颊上的绒毛。
轻声道:“姑娘,好端端地姑娘假装少年,好玩吗?”
而附近的锦衣卫低声道:“殿下,没有可疑的地方!”
“是嘛?没有?那就走!”朱瞻基笑着看到少女的脚,挥手离开。
转身看少女局促、忐忑的眼神,忽而一笑。
莫名的悸动。
总觉得此女与自己有缘。
老者看人走远,低声看看地上的箭镞:“暴露了,赶快离开。”
少女紧张道:“爹,万一这人是诈咱们的呢?他应该没看见吧?”
“那就更得立刻脱身了,其他人不能通知了,被锦衣卫盯上,早晚得死。”
纪纲站在二楼看着朱瞻基离开,面色一沉。
“抓人!”
不多时。
一脸懵逼的少女和老者看着一队锦衣卫去而复返,傻眼了。
纪纲看看那容貌出众的少女,心中复杂,“真让陛下猜对了啊,陛下不愧是天子,太孙,你糊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