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锦衣卫镇抚司衙门。
“砰砰砰!”
“敌袭!”
有锦衣卫还在公房处理案件,拎着刀出来。
还有一只手提溜着裤子,边拿刀边大喊:“谁吃了豹子胆,大白天敢袭击锦衣卫衙门!”
接着,许多人的目光齐齐看着墙壁开始出现蜘蛛网一样的纹路——彭!
露出一个锤头!
朱高燧站在旁边吩咐道:“动作轻点,开个能过个板车的小门就成了!”
周围锦衣卫一脸懵逼看着原本好好的后院围墙,被人为打通。
片刻间,地上掉落碎裂的砖头、石头,乱糟糟的,
开了正好够一辆马车通过的小门。
许多锦衣卫靠在门口往破败的院子张望。
当中一个胖乎乎的少年人,神情振奋、不断指挥一些少女将院子里的杂草、石头、砖块给扔到板车上、清理干净。
厚实的油纸伞布搭建一个巨大的棚子,许多少女忙着两三人推着一个石碾在来回翻地。
两名似乎是工部的匠人,时不时皱眉在拨弄新**似乎是纺织机一样的东西。
而许多织布机齐刷刷摆在院子里。
有人扫视一眼,惊奇发现,不光织布机是齐刷刷,人也是齐刷刷站着。
等着少年训话。
且大多是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少女,年纪最小的十二三岁,最大的不过二十岁。
很快破败、空旷的院子被人堆满,天啊,五十、六十……足足百十个姑娘。
胖乎乎的少年,训话完毕,少女开始的低头忙碌。
“殿下!”
本来摸鱼的锦衣卫还在看热闹,忽然觉察到周围气氛不对,这才看到赵王过来,赶紧点头。
孟庆一脸纳闷问道:“殿下,你是打算做布匹生意吗?
怎么招这么多年轻的姑娘,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而一旁的朱勇目瞪口呆看着好端端的锦衣卫衙门的墙被砸!
被打通院子的墙壁,粉刷几个红色大字——朱氏棉布厂,亲肤透气敏感肌也能用,更适合永乐百姓的体质!
这都什么啊?
乱七八糟的啊。
他忐忑问道:“殿下,你认真的啊,咱们这可是镇抚司衙门,这么做完全不合规矩,简直和那些当街售卖的商贾小贩有何两样?”
孟庆也附和道:“是啊,殿下,我知道做大事需要银子,可没必要在咱们衙门墙上砸洞吧,平白让那些疯狗一样的监察御史找你的麻烦!”
朱高燧瞪了他一眼,神特马干大事,这狗东西,张嘴闭嘴就是造反!
压着火:“再说一遍大事,孟庆,你信不信,本王将你头拧掉当球踢。”
孟庆谄媚道:“殿下开心就行,”抽出腰间佩刀,“给。”
朱高燧:“滚!!!”
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中年汉子很是自然,直接头磕在地上,缩成一团,晃晃悠悠,滚远了。
朱高燧:“6。”
朱勇等锦衣卫似乎已经对孟庆谄媚舔狗作风习以为常,牛逼两个字说麻了。
朱高燧从小门进入。
朱勇跟上,目光愕然。
一身常服的三名妇人,手脚笨拙似乎在开始学习纺线。
三名少年围在似乎是纺织机一样的东西跟前好奇,左摸摸,右看看。
两名姑娘在跑来跑去,拖动棉布筐。
这是赵王妃?
好家伙,这是全家出动干活啊。
玩真的?
木匠张敬惊喜道:“殿下,成了!纺织机**成功了!”
朱高燧轻轻点头,“干得不错,到账房领赏!”
两人惊喜对望一笑。
朱高燧琢磨道:“少点东西……”
木匠忐忑。
“这样,凡是你俩打造的纺织机,在机子上打上,永乐纺织机的字样。”
“好!”
朱勇目光微动,悄悄过去一看,却发现这纺织机和其他了用的脚踩、手摇不一样。
刚**的纺纱机,放置了八个线圈。
这?
想通其中关节,不由啧啧称奇。
而对于,朱高燧将纺织机命名为永乐纺织机,他更是浑身一震。
好家伙,赵王殿下拍陛下马屁功夫,比硬舔的孟庆不知道高明多少。
……
此时。
皇宫中、南书房。
“简直混账!”
皇帝从龙椅上拍案而起。
“瞻基这孩子,是昏头了吧,就为了一面之缘的女子,连逆贼都不管了?”
纪纲面色凛然。
支支吾吾,斟酌词句。
“根据锦衣卫其他人说,当时太孙确实扔了箭头,试探那姑娘,被那姑娘心慌手忙脚乱踩在脚下,太孙没拆穿他!”
“陛下,也许是太孙……在钓鱼,麻痹逆贼,想要一网打尽也说不定?
臣……现在觉得自己可能坏了太孙钓大鱼的计划。”
朱棣沉吟良久。
“那你……说说看,在你进去抓人的时候,那孩子有没有派出锦衣卫四处监视?
还是径直离开了?”
“这……”纪纲犹豫片刻。
好像太孙没有后续的手段,带人直接去搜查其他地方了。
“王忠!去把瞻基喊过来!”
“是!陛下。”
不多时。
朱瞻基身穿飞鱼服,刚回东宫,茶还没喝上一口,就被喊出来。
一脸纳闷问道老太监。
“王忠,爷爷叫我何事?”
宦官平静道:“咱家不知。”
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朱瞻基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一抹笑意。
忽而想起少女的面容。
到了书房,看见低头处理奏折的皇帝,柔和道:“皇爷爷,你叫我?”
朱棣头都没抬,平静道:“大孙,姑娘好看吗?”
说到这,老头微微一愣,娘的,真被那狗老三蒙对了。
逆贼中,还真钻进去一个姑娘?!
简直荒唐!
“啊?!”
少年人的脸色忽而一变。
“爷爷,听我解释!”
朱棣笑眯眯道:“真的是疏忽大意,没看出来那姑娘是反贼,还是故意装糊涂,见人家姑娘好看,不忍心抓进诏狱?”
少年犹豫半晌,嘴硬道:“孙儿疏忽!”
“瞻基你糊涂啊,人家姑娘就说了一句蜂腰螳螂腿,你就沉沦其中了?”
“啊?!”少年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锦衣卫!
是谁告诉皇爷爷的,三叔还是纪纲?
脸色刷——一下子变得羞红!
朱棣看大孙这没出息的样子,怒火消退。
哎,到底是少年人。
“大孙!我要你记住,男子绝对不能被情爱左右!尤其是皇帝,你和天下间其余男子不一样,绝不能对女子让步!
还是一名逆贼!
你糊涂!
难道不知道,反贼差点将你三叔射死吗?
就这样的逆贼,别说死一次,诛全族都不为过!
你怎么能为了美色,轻飘飘放过他们,还是只见了一面的女子。
太让我失望了!”
“皇爷爷我……”少年面色羞红,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算了,追查逆贼的事情,你别继续办了,将金牌拿过来!”
王忠静静走到少年面前,低声道:“太孙。”
朱瞻基一身飞鱼服,从怀中掏出滚烫的金牌,握得紧紧的,最终轻叹一声,扭头、非常屈辱、不情愿,将金牌递过去。
纪纲静静站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
娘的,这下子被太孙记在心里了。
朱棣平静道:“纪纲,还有什么事?一起说出来。”
瞅着摞成山的奏折,老人下意识揪了揪胡须。
累。
难为老大监国这么长时间。
尤其是最近苏州府一带的水灾,几乎消耗了朱棣所有的精力。
还有最近金陵大街刺杀的事件,林林总总大小事,夹杂在一起,压得他胸闷。
“陛下,近日,有人从苏州府、尤其是江南地区,有人运送灾民到应天,不少灾民入了牙行,还有一部分入了私宅,臣查到了不少勋贵动用手中权力,强买人口……”
纪纲,锦衣卫指挥使,三十余岁的汉子,面容刚毅、不苟言笑。
自靖难时期,就跟在朱棣身边,忠心耿耿。
坊间传言,这是一个比朱高燧还要毒辣的人物,皇帝脚下一条恶犬,凡是被他盯上,几乎就等同丢掉了半条命。
锦衣卫指挥使为锦衣卫首领,正三品官衔,直接向朱棣负责。
内部有诏狱,可以不经刑部、大理寺,直接逮捕官吏,权利极大。
此人,性子孤僻,平日不与官员接触。
正因为锦衣卫的特殊性,纪纲越是这样,越是深受朱棣信任。
此刻,即便是这位平素面容肃穆如山岳的汉子,也不由得斟酌词句。
“混账!天下才太平几年,这些勋贵,就开始躺在功劳簿贪图享乐,不把人命当成一回事!”
朱棣语气森然。
“查!不论是谁,凡是触碰法纪,必须严惩。
哼,他们不是喜欢买卖人口从中牟利吗,朕不要他们的命,朕要他们当一回仆役、奴婢,证据一经确凿,去凤阳修皇陵!
一直到老死。”
纪纲恭敬站在一旁,头皮发麻。
暗暗感慨,修皇陵可是钝刀子割肉,没有自由,整日劳动,对于那些喜欢享乐的勋贵,比起直接砍头,一了百了,这更让人煎熬。
朱棣:“继续!”
纪纲一脸为难,扭扭捏捏。
“臣还探查到一件事情,此事……事关重大,臣……”
朱棣面露不悦。
“磨磨叽叽,说。”
纪纲心一横。
“臣探查到从江南运到应天的灾民数量,以……朱氏布行,最甚!”
朱棣皱眉。
“朱氏布行?是何人在负责?”
纪纲小心翼翼开口。
“皇亲——徐斌。”
朱棣搜刮脑海,实在是想不清楚这两人的根脚,很大来头?
“又是哪家公侯的不成器子孙?”
朱棣冷哼一声:“查清楚背后之人,一起办了!
有背景?再大的背景朕忌惮?”
王忠颇为有眼色,低声道:“皇爷,这人是赵王爷的小舅子。”
朱棣:“……”
“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