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元三年,三月初四。”
“今日勾栏听曲,但元春园的小姐姐说什么也不愿接我的活,凭什么?难道就因为我年纪小?我看分明就是怕老子没钱。”
“至元三年,三月十一。”
“今日改去畅春园听曲,这家的小姐姐要比元春园的懂事多了,可惜老子今年才七岁,有心无力。”
“至元三年,三月十七。”
“再去勾栏听曲,不知哪个王八蛋把老子‘不行’的事说了出去,害的老子被小姐姐们嘲笑了半天,气煞我也!”
“等我抓到这个长舌妇,非得让她明白明白,什么叫吹‘箫’的艺术不可!”
“至元三年,三月二十一。”
“勾栏听曲,无聊。”
“至元三年,三月二十二。”
“今天我进行了深刻的自我反省,身为元朝末年的有为青年,再也不能去勾栏听曲了,一定要做一个有志少年,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要戒勾栏一年,不,还是三个月吧。”
吹了吹染着墨迹的纸张,季念北稚嫩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然而,陷入沉思的他没过多久,满意的笑容就变成了无能的愤怒:
“系统,你给我出来!”
“老子都决定与赌毒不共戴天了,你为啥没有一点反应!”
然而脑海中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季念北虽然出生在至顺二年(1331年),但他却不算这个世界的人。
没错,他又是一个该死的,带着系统穿越而来的双bug穿越党。
只是他这个穿越党有点给同僚们跌份。
除了出生的时候获取了一次抽奖机会,获得一个【身体康健】的天赋,和一本名为《赤脚医生手册》的书外,之后系统就再无半点反应。
倒也不是纯粹没有反应,他还在四岁那年,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获得一枚‘紫薇币’。
阅片无数,呸,阅网文无数的季念北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系统让自己想办法去赚‘紫薇币’,然后找系统换东西。
可看着仅有一枚的紫薇币,尚是婴孩的季念北陷入了沉思。
有货币,没商场,可还行?
季念北经常忍不住怀疑,这系统难道只是个‘试用的阉割版’?
要不为什么连个说明书都不给配,全靠自己研究?
今年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个年头,可这该死的破系统,一点反应都没有。
早已习惯了系统的高冷,季念北对着系统自娱自乐半天,直到把自己气乐。
懒得继续搭理,直接退出识海,他的心里却在惦记着,明天是不是再去趟县里。
毕竟,这孤庄村啥娱乐都没,一点意思都没有。
“听说有个色目人新开了一家勾栏,来了不少洋妞,要不咱去光顾光顾?
说不定还能顺手拯救一两个陷入泥潭的小姐姐,系统一高兴就开了?”
“好,就这么办!”
正想着,门外忽然传来喊声:“季家兄弟在不在家?”
“念北你在不在家?俺是重八。”
听到有人喊他,季念北赶紧脱掉身上的丝绸底裤藏在被子里,然后换上一身脏兮兮的粗布麻衣:
“在呢,等我给家父上个香就出来!”
“啊,那俺也进来给姨父上个香吧,俺进来了啊!”
村里没什么讲究,季念北的院子不过是个柴扉小门,一推就开。
朱重八走进院子,熟练的穿堂过屋,从灵位前取过香点燃,直接跪了下去:
“姨父在天之灵保佑,让咱们今年的收成能好些,过冬的时候不要再挨饿了。”
季念北上完香嗤笑一声:“我有个疑问,你姨父要真这么灵,他还会被饿死?”
“这话可不敢乱说”,朱重八吓得连连摆手:“咱可不能对祖先不敬!”
季念北不以为然,但却没多说什么。
“表哥,你来寻我做什么?”
说到这个,朱重八就有些没好气,忍不住出言教训:“也不知你前些日子去了哪里,家里的地都没人管!”
“咱们农民就指着从地里扒饭吃,你说你不好好的种地,每日就是往外跑像什么样子!”
“是是是,表哥说的都对,弟弟受教了。”
“外祖父让你读书识字,是为了让你考取功名的,不是让你耍嘴皮子的!”
季念北不屑的笑笑:“功名?表哥你莫要忘了,咱们可是‘四等南人’,可没资格考什么功名。”
朱重八闻言一呆,旋即摇头,一脸固执的说道:“现在管的早没那么严,咱们两家一起使使劲,总是有办法给你换个身份。”
“你可是陈家的唯一后人,不要辜负了外祖父的期望。”
“要说期盼,外祖恐怕不是让咱们当官吧?应该是反元复宋才对。”
朱重八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巴:“噤声!这些话也是能乱说的?让人听去了还要命不要?”
季念北这才惊觉失态:“对不住,是弟弟的错。”
淮右钟离县东乡孤庄村,听听这名字就知道离得政治中心有多远。
这些年淡然无恙的度过,倒让季念北失了些警惕。
经过朱重八提醒,这才想起这可是元朝。
杀汉人不需律法的大元朝。
虽然已是元末,但蒙古人想要杀他一个四等南人,没有任何压力。
“表哥,你今天找我做什么?要是没什么事,我要出门一趟。”
朱重八瞪他一眼:“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乱跑,你家里的地俺和大哥帮你照料了,但你今天得跟俺放牛去。”
“啊?”
“啊什么啊?快走吧,汤和哥哥他们还等着呢。”
“等等,我还没关门呢!”
“一个破屋子啥也没有,穷的就剩下墙了,贼来了都得流着泪走,有啥好关的?”
季念北随手掩上房门,还上了个大大的锁头:“嘿嘿,强迫症,强迫症。”
“也不知你都从哪学来的古怪词儿”,朱重八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拉着他往村外走。
刚到村口,就看到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带着两个四五岁的小娃儿,牵着一大一小两头牛等在村口。
大孩子百无聊赖的踢着石子儿,一抬头看到朱重八拉着季念北走来,顿时大喜:
“朱家兄弟你可来了,季家兄弟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