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一进门,他儍了眼。
内室的地上布满了尖锐碎片,那些个瓷器瓶碟全没有一样是好的。
地上四仰八叉躺满了人,个个血肉模糊,痛苦得直喊救命。
原以为耀宗是为了吸引大人的注意,故意往大了说。
竟所言非虚。
沈娇淡然擦拭着被手上被沾染的血迹,陈良仁进来,目光相触刹那,他下意识躲闪。
他从未在沈娇身上看到过如此骇人的目光。
都说女子虽弱,为母则刚。
难不成是彤儿的事,彻底惹怒了她?
见到陈良仁,徐小莲像是看到了救星,缠上去,
“陈郎,陈郎救我......”
刚刚对视,徐小莲感觉自己看到了奈何桥。
陈良仁漫过不耐。
“不是嘱咐你好好同夫人说吗?怎么偏闹成这样?叫外头的人听到,像什么话!”
徐小莲不敢再缠,默默流泪。
陈良仁看着护犊子的沈娇,行走间已然想好了对策,他对沈娇大吐自己的无奈,“娇儿,你知道的,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岳父临走前的托付我时刻铭记,沈家定会在我手上发迹。”
“至于孩子......”陈良仁抹泪叹息,不舍道:“日子还长,孩子,还会有的......”
最后又威胁,
“等在外面的是东平伯爵府的方管家,这样的人家,我们招惹不起,还是快些给彤儿穿戴妥当,别得罪了人,害了沈家的未来。”
陈良仁脸上的悲痛真真切切,却一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彤儿。
彤儿睁着沉重的眼皮,双眸天真,似不知事,可豆大的眼泪无声划过。
竟是想用结阴亲的方法攀附权贵,那女儿昨日落水,怕不是意外。
沈娇胃中翻涌,过去的沈娇眼光是有多差。
这种空有皮囊的畜生,还将他招赘入府,还将偌大的沈府家业拱手相送?!
沈娇扔掉手帕,高坐主位,
“陈良仁,你莫不是忘记,你既招婿入我家门,我便是夫主,我为尊,我是家主,何时轮到你犯上欺主?”
屋内数到目光落在陈良仁脸上。
前任沈家主走后,招赘二字,在整个沈家都是忌讳。
“沈娇,你放肆!”
陈良仁羞恼至极,他双目瞪圆,那一瞬,恨不得将沈娇千刀万剐。
“彤儿是东平伯爵府看上的人,伯爵府的花轿此刻就停在外头,只等接人,抬过去便盖棺封陵,同小公子合葬。”他咬牙切齿。
沈娇敛容沉声:“拿我的彤儿,去东平伯爵府配冥婚?陈良仁,你可还有知礼义廉耻,孝悌忠信?”
陈良仁最重面子,闻言像是被挨了一记耳光,“夫人,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们是同伯爵府结亲家!”
他半劝半威胁:“实话同你讲,你往日悄悄给西北军筹集军粮的事,已经被人告发了。
西北王跟随大长公主一同反叛朝廷,被诛灭九族,那是迟早的事!
如果没有东平伯爵府庇佑,我们沈府被人顺藤摸瓜揪出来轻而易举。
我好难得才求得他们放下身段,与我们这种商户人家结亲。
你还不识抬举?真是不知所谓!”
沈娇脑袋犹如被重锤激敲。
西北军,是她从前的旧部。
他们后来反叛了朝廷?
乌嬷嬷抱住床上的彤儿,哭着嚷道:“奴婢可听说过,东平伯爵府的小公子,生下来就是个断袖,我们**怕是不能入他的眼,您实在想要结这门阴亲,不如就把耀宗少爷送去吧!”
陈良仁气得发抖,手伸向彤儿,“这真是反了天了!今日我便要亲手......”
还不待他说完,便听到“咔嚓”一声,他的手骨被沈娇生生掰断,刺穿了皮肉,陈良仁通到脸发白,腿肚子都在打颤。
沈娇继续逼近。
陈良仁不可置信。
这个女人从不敢违逆自己半分。
就算彤儿这事触到了她的逆鳞,可她又是什么时候偷偷练就了这一身本事的?
沈娇单手拖拽陈良仁的衣领,质询道:“彤儿的落水,也是你的指使?”
她本以为,是徐小莲胆大包天,可看这状况,策划这一切的,竟是陈良仁这个亲生父亲?
禽兽不如的东西!
沈娇双手紧握,掐着陈良仁的脖子慢慢收紧。
陈良仁真真切切感受到沈娇的杀意,“沈娇!阿娇......,我是你的夫婿,你想谋杀亲夫吗?!”
沈娇勾唇,呵道:“有何不可?”
下人们寒蝉若禁。
天空又一阵惊雷落下,盖住内院声声惨叫。
这沈府,又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