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晚,我梦见了还是阿福的傅鸣洲。
阿福是村口王瘸子在山里捡来的,说是在山里撞了头,成了个傻子,看着四肢健壮,或许也能干些粗活,变把他从山洼里带了出来。
我正好遇见,觉得可怜,便用两担柴火从王瘸子手里买下了他。
我给他刮净了成团的鬓发和胡楂,换上了整洁的麻布马甲。
阿福生得真好看,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着星辰般的光芒。
白天,他拉着板车去山里劈柴,我则跷起腿靠在板车上哼歌。
“听,一颗星星落地作响。”
“它不说话,它想回家。”
“月缺月满上时,星星笑了。”
“原来月亮在哪,家就在哪。”
阿福最爱听我哼这首歌,歌停下时,他便会跑过来讨水喝。
喉结滚动、汗水淋漓。
脱下湿透的马甲,光着精壮的膀子,汗珠儿顺着胸膛往下淌,太阳光一照直发亮。
阿福一下又一下,劈得木材开了花。
不足一月,柴房的柴就堆成了山。
阿福憨憨笑着跑过来领赏。
“你想要什么?”分神之际,手里的针乱了方向。
我蹙着眉看向手指的殷红,下一秒,阿福便含着我的手指,吐词不清地说,“想要阿星不受伤。”
“还有呢。”
“想要阿星的香囊。”
“还有呢?”
“想要阿星做我媳妇!”
他兴奋地大叫着,突然凑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我瞬间羞红了脸,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香囊,臊着跑回了房。
阿福被拦在门外心急地敲门。
“阿星,快开门。”
“阿福不傻,快开门。”
......
“快开门!”
敲门声越来越大,快把门都敲坏了。
阿福的声音也越来越陌生,像是另一个人。
“沈星回,把门打开,你给我滚出来!”
我惊出一身冷汗,刚起身就看到傅鸣洲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显然是来兴师问罪的,他冷冷地看着我:“你还睡得着?”
我有些不解,“我有什么睡不着的?”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般恶毒?”
虽然这段时间,他总是时不时地来找我的茬。
我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怎么了?”他咬牙切齿地对我说,“昨晚月云喝了你送去的茶汤,上吐下泻,你怎么用心如此之毒?”
“那份茶我泡了两杯,一杯给了你心肝宝贝,一杯给了老太太。”
“自己吃坏了肚子,倒也不必赖在我身上。”
我一愣,心底顿时钻出了一股委屈。
我越来越能分清他和阿福的区别,他们完全不像一个人。
“敢做不敢认?”他语气轻蔑,“原来山里村妇,都是这般没皮没脸!”
我大怒,“山里的女子才不会敢做不敢认,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认?”
“倒是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来冤枉人,你算什么堂堂上京的男人?”
“你......”
傅鸣洲气结。
“你要是想嫁进傅家,除非从我的身上踩过去。”
他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我咬着牙,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
傅鸣洲来我房里闹得动静太大。
惊动了老太太,要求彻查这件事。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去往苏云月那边大夫就传来了消息。
原是她昨晚柿饼吃多了,又就着茶汤,诱发了腹痛。
但不管是苏**还是傅鸣洲,都没有人愿意简单地查一查。
要不是老夫人发了话,便谁也不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了。
我顿时明白。
如今的傅鸣洲早已认定我是个满心算计,心机深沉的姑娘。
既然他不在意我是怎样的人,我又何必执着于此。
我下定了要离开的决心,就在他生日过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