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
江云舒坐在妆镜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明明她才二十三岁却好似历经了沧桑,垂垂老矣一般。
而陆晏舟的出现,勾起了被她封存的记忆,撕开了她早已结痂的伤口。
那是她的豆蔻年华。
曾经她也轰轰烈烈的爱过,也曾被人捧在手心,呵护备至,尝过幸福的滋味。
可最后怎么就失去了呢?
“夫人,那位闯进来的公子倒在了咱们将军府的门前,不知要如何处置?”
门外传来管家的询问声。
江云舒回过神来,她道:“把人送去客房,再去给他请个大夫,好生照看着。”
“是。”
管家得了命令,便照办去了。
“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江云舒喃喃自语了一声,许是这些年她看多了鬼怪志异的话本子,竟也不觉得稀奇。
就是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要送七年前的陆晏舟回来?
十九岁的陆晏舟,正是最爱她的时候,然而二十三岁的江云舒却早已是满目苍夷。
曾经为他炙热跳动的那颗心也早就已经死了。
江云舒适才在宴上多饮了几杯酒,此时酒劲上来,她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
她有些疲惫的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小憩,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江云舒感觉到身子一轻,睁开眼睛她就对上一双冷锐的眸子。
眼前的男人生了一张人神共愤的俊美容颜,只是那张脸如同万年冰山一样,冷得没有表情。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裴度。
他是大昭史上最年轻的锦衣卫指挥使,兼任监察司监察使,手中还握有三十万兵权,可谓是真真正正的权倾朝野。
裴度的名字让无数人都为之惧怕,他有活阎王之称,手中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
然而没有人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大人物是她的裙下之臣,亦或者说她是他的掌中玩物。
男人将她放在床上,俯身凑过来便要吻她。
江云舒嗅到他身上有股似有若无的血腥气,她皱了皱眉头,将头偏向一旁道:“我今天不舒服。”
裴度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强迫她,却也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听闻今日你召了春风楼的小倌在府上吟宴。”
江云舒问他:“有什么不妥吗?”
裴度捏着她的下巴,指腹摩挲着她的朱唇,那双眸子里依旧冷得毫无温度:“江云舒,你何时才能放过自己?”
江云舒眸光微微一动,看向面前的男人问:“裴大人你呢?两年了,想必你也应该腻了吧,大人可否放过我?”
裴度眯了眯眼睛,随即轻嗤一声:“放过你?当初可是你先招惹的我,你忘了吗?”
江云舒怎么会忘呢,她这辈子做过最荒唐的一件事便是在陆晏舟尸骨未寒之时,勾引了这位指挥使大人。
若是早知此人这么难缠,她便是死也不会招惹他。
本以为不过就是一场露水情缘,哪料这个男人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有时候她也觉得稀奇,她不过就是一个嫁过人的寡妇而已,以裴度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偏偏两年了,他还没有腻。
“怎么会忘呢。”
江云舒勾着男人的脖子,凑到他耳边笑着道:“我还记得裴大人青涩的如同毛头小子,毫无章法,弄得我难受极了。”
有谁能想到,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在两年前竟然连女人都没有碰过。
“那现在呢?”
裴度也不恼,而是一脸认真的问着她:“本官可有长进?”
“比起陆晏舟差远了。”
江云舒是故意这么说的,在她看来没有男人能忍受这样的羞辱,更何况是眼前这位活阎王。
把人惹恼了,也许这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就能结束了。
“是吗?”
裴度的那双眼睛仿佛能够洞察人心,他道:“看来你还是忘不掉他。
不然也不会在他忌日当天寻欢作乐,以此来麻痹自己,甚至还愚蠢的想要惹怒我。
江云舒,你可真没出息,为了一个背叛你的男人,竟把自己活成了这副模样。”
江云舒仿佛被戳中了心事,她蹙着眉头,没有反驳。
没错,今日是陆晏舟的忌日,所谓的寻欢作乐的确是在麻痹自己。
忘记过去重新开始,说的简单,但她做不到。
这两年来,无时无刻她不是活在痛苦煎熬之中的。
裴度见她不说话,目光骤然一深,搂着她的腰低头就吻了过去,没有任何的欲念,像是在发泄又像是惩罚。
江云舒任由他吻着,也不回应他。
裴度兴致缺缺,他将人松开看着江云舒像极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可以任由人摆布。
他心尖泛起一丝痛楚,伸手将人抱在了怀里。
江云舒靠在他的怀中,淡淡的声音道:“你如果不要,就早些回去吧,我今日实在是累了。”
裴度低头去看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在了她的手心道:“给你的生辰礼物。”
江云舒愣了一下,掌心的玉不似寻常的玉那般入手冰凉,反而有一种温热之感。
她问道:“这是世间罕见的暖玉,你打哪弄来的。”
裴度眼皮也没抬,有些随意道:“在江南办差时,抄了一个贪官的家,你若不喜欢丢了便是。”
江云舒打量着手中的暖玉,正面雕刻着祥云图案,背面则是一种符咒之类的东西,倒是少见。
而且她有寒症,十分畏冷,暖玉于她而言可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她很清楚,这东西定是裴度千辛万苦为她寻来的。
这个男人虽然不苟言笑,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不可否认对她倒是有几分上心。
相识两年来,除却裴度不在京城的日子,一月里他总会来两三次。
他来见她,也不是每一次都只为求欢,有时候他们也会品茶闲谈,相拥而眠。
而裴度一向尊重她,就像方才她说身体不舒服,他便收了念想,从不勉强。
“谢谢,我很喜欢。”
江云舒将暖玉戴在了脖子上,贴着胸口,那一瞬间她好似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跟着暖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吧。”
裴度知道她今日心情不佳,便也不打算逗留,他正要离开,忽而就听砰的一声,房门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