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昭楼内,大片的海棠依偎在一起,暖黄的阳光透过茂密繁盛的花簇,洒下一片懒洋洋的光景。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人跪在秀丽端方的假山之前,身形单薄、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许似朝放在身边的拳头悄然握紧,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红栏绿板处,那里站了一个人。
男子被玄衫裹着的身形高挑挺拔,浓密的长发轻轻地披在肩上,发间插着一根碧玉簪,除此之外,再无任何修饰。他手中握着一卷书,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而跪在前方的许似朝仿佛烟尘,毫无存在感。
“……”
此时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一黑衣侍卫大步走了进来,看也没看已经低下头去的许似朝,只朝男子道:“爷,太子来了。”
男子翻了一页书卷,“让他在前厅稍等。”
泠泠碎玉,玉石之声,不轻不重,细听又似恍若惊雷劈入九霄,冷锐锋利。无须去瞧那说话之人,光从这声音听来,就能将那主人的傲然睥睨猜出几分。
黑衣侍卫闻言点头:“是。”
待他离开后,男子抬起眼眸,扫了眼地上的人,淡声道:“为何要跑?”
许似朝闻言一怔,斟酌着道:“似朝没跑。”
“还敢撒谎?雁回从你房中找出了收拾好的行囊和金银珠宝,还有一封书信,你这是要红杏出墙?”
那人直勾勾地看了过来,许似朝情不自禁地抬头与他对视,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
恍若沉寂冰冷的永夜一般深邃,神秘。
那是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但却像是冬日里的夕阳,虽然明亮,但却丝毫没有温暖。而此刻,被孔雀翎包裹着的宝石正璀璨如星子点缀,威冽摄人。
橙红的艳阳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卷,上面泼墨而过的是清隽,甚至淌过了如玉般的昳丽。
这样的姿色,不愧是得万千爱慕的世子爷。
许似朝敛去心里的赞叹,沉着地道:“回爷的话,那封信来历不明且字迹陌生,并非出自似朝相识之人,何况世子府内戒备森严,外来之人如何能闯入后院?”
许似朝点到为止,容赦敛了敛眸,细细地打量着跪着的人,“你不一样了。”
往日见到他便羞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的胆怯已经完全消失,甚至多了几分沉着冷静。
许似朝闻言心里一紧,嘴上却道:“似朝没变,只是爷不了解罢了。”
“你这话……是在怨恨我?”
他语气平静,却莫名让许似朝听出几分危险来,许似朝连忙摇头,沉声道:“似朝不敢。似朝入世子府本就是遵从陛下的命令,没能得到爷的喜欢,是似朝无能,不敢心存怨恨。”
“若是真话,为何不敢抬起头来?”容赦转身走下廊道,迈步走至许似朝身边,“此事我会派人调查,若当真如你所说,是有人陷害于你,我定然会秉公处理,若不是,那便数罪并罚,你自行领罚罢。”
容赦说罢便向外走去,许似朝转头看了谈他的背影,低声应了下来。
院子里很快又恢复安静,许似朝抬头看了眼上空的太阳,低头眨了眨眼,终于忍受不住,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