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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软软的婴儿躺在床上,十分可爱。
我丢掉这个时代惯用的奶娘,亲力亲为,喂养母乳到女儿一岁,又半母乳半辅食到两岁,哪怕累得站着都能睡着,我也甘之如饴。
我生怕自己忘掉原世界的知识,只要一有闲暇,就默写我所记着的知识,数学、物理、化学、生物,更重要的是,女子自立自强的思想。
我不要她像这个时代的所有女子一样依附在男人身上,我要让她长成参天大树,拥有独立的人格。
时光川流不息,一转眼,已经八年过去了。
上个月开始,楚天耀开始夜不归宿,偶尔回家身上还带着一个陌生的香囊。
那个针法十分熟悉,正是白月光夏之敏擅长的针法。
几乎没费什么工夫,我就查到楚天耀这些天夜不归宿,是去处理夏之敏夫家的事了。
夏之敏的夫君叫顾兴明,是这个世界的男主,两人一起携手江湖归隐山林。
可好景不长,顾兴明病逝了,顾家的人要将夏之敏关到贞洁坊中关一辈子。
楚天耀倾尽全力用权势胁迫,用钱财利诱,终于将夏之敏救了出来。
为表示感谢,夏之敏还送来一封答谢信。
“姜黎,天耀真是太贴心了,他怕我被流言所伤,还给我打造了一个尊贵的身份,这都得多谢你的照顾,天耀才能成为尚书令,拥有营救我的权势。”
“对了,姜黎,你的女儿真可爱,像极了天耀。”
楚天耀私下带楚江淮见过夏之敏了,可他父女二人却没有一个提起的。
真是一脉相承的亲生父女啊。
第二天早晨,我破天荒地没亲自给楚江淮做饭。
楚江淮叹了口气:“娘亲,你为了和女儿置气,连妇容妇功都不在乎了吗?”
“妇容妇功里让当家主母亲自做饭了吗?”
“可女儿一向是你照顾的,旁人不知道女儿的口味。”
饶是昨天想来一晚上,今晨听到这种话还是不可避免地心揪了一下。
“想吃就让厨房做,不想吃就别吃。”
楚江淮气急了,小腿一迈拦住要上朝的出天耀叭叭告起了状了。
楚天耀无奈:“姜黎,你和孩子生什么气啊?”
“我在朝堂辛苦运作,你连后宅都管不好吗?”
“你若不会当主母,我不介意找个人来教你。”
我笑了,他连背叛的理由都找好了,只等我往里跳。
犯罪学家说过,一个做犯罪的人通常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力证他的无奈。
楚天耀即将达到这个阶段。
“晚上回来,我有话和你说。”
“今晚有公事,等闲下来再说。”
我看着他怀里露出一角的请帖,上好的水纹纸浸着徽墨,散发出夏之敏惯用的桃花香。
这种香味曾经是楚天耀的禁忌,他不许任何人在任何场合用这种香。
如今,他先破戒了。
我破天荒地没去监督楚江淮跑步读书,而是一个人来到了后山的悬崖边上一坐一整天。
哪怕楚江淮再伤我的心,她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如果要走,一定要安排好她。
是靠着过去的救命之恩将楚江淮过继给无子无女的长公主,还是让她留在尚书府,再为尚书府挑一位能容得下她的主母?
我想了一天,最终决定前者的前途要远远好于后者。
日头西斜,我回到府里,门房见到我惊讶一怔,连连往我身后看。
“夫人,大姑娘说要去找母亲,一早就离开了。”
轰隆一声,我脑子炸开了。
从后山到尚书府,一路走来我没看到一辆马车,甚至街市上人也很少。
这个没有监控的时代,想害一个小孩子是何其容易啊。
我慌里慌张地唤来她身边的嬷嬷问话。
嬷嬷战战兢兢跪下请罪:
“大姑娘一早就闹着不吃饭,等到日上三竿又说饿了,老奴便去厨房做些吃食,没想到回来就听说大姑娘出府了。”
嬷嬷生怕有失,赶忙去问看管马车的小厮,小厮说大姑娘身边的人要了辆马车,说她母亲在等她。
冷汗浸湿了衣衫,我浑身颤抖,脑子飞速运转。
楚江淮只有七岁,冰雪聪明还颇有算计。
她去丞相府里参加赏花宴,看上了一盆黑牡丹,她会做出十分痛心的模样引着丞相夫人来问,然后胡扯几句阴阳八卦,最后让丞相夫人将花送给她。
我教导过她很多次,她如此算计,早晚会栽跟头。
可楚天耀却说,她若不懂得算计,怎么走上今天的位置,女儿不过是像他而已,有城府才能成大事,还让我不许干涉女儿的成长。
想到楚天耀,我心中忽然有了个猜测。
我跑到衙门去言明要找尚书令。
可门房告诉我,尚书令进宫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也不知道。
一种无力感袭来,我几近晕倒。
上一次这种感觉,还是夏之敏成亲时。
彼时楚天耀认为自己被夏之敏放弃了,他一个人在冰天雪地泡在冷水里,不吃不喝不说话。
无论我怎么哀求,他都置之不理。
终于,他作得自己冻僵了。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托出小溪,用自己的体温帮他复苏。
那时,我怕他死了,一边哭一边抱着他,硬生生将他从鬼门关夺回来。
那么这一回呢?
我走出府门,大街上人流窜流不息,我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该向哪儿走。
这时,路边一个大婶忽然说:
“听说了吗?信王遗孤找到了,还嫁了人了呢?”
“这还能没听说?好像还生了孩子,听说相公俊朗体贴,姑娘漂亮得像瓷娃娃。”
“到底是皇室贵胄啊,有福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