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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对楚江淮的担忧和安排在这一刻化为泡沫。
罢了,既然她想当一个大家闺秀,那就随她吧。
我在府中养伤,不再像往日一样督促楚江淮早起跑步,饮食健康,也不再提醒楚天耀君心难测,伴君如伴虎。
父女两个犹如鸟入山林,展开自由飞翔。
偶尔他们忽然有了良心也会来看我,只是频率越来越低。
楚江淮的嬷嬷来报,说楚江淮将教课的夫子撵走了,让夏之敏介绍的绣娘进了府。
我让她报给楚天耀。
只要楚天耀乐意,我无所谓。
我还是经常能收到夏之敏的答谢。
有时候是街边的小吃,她说是天耀买给她的,她想到我在府中特意给我留了一份。
有时候是林中的鲜花,她说是天耀替她摘的,可是她房中已经有很多花了,不如送给我,反正我这里空荡荡的。
夜凉如水,寒彻人心。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再冷静。
我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不断地思考这些糟糕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真的是夏之敏绿茶吗?还是因为她身上的女主属性。
我仔细回想着这几年的光景。
不知从何时起,楚江淮开始学着楚天耀的模样吐槽我粗鄙。
说我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比不得其他府邸的主母。
还嫌弃我教的课程旁门左道。
她看不上我穿着方便行走的单薄鞋底鞋子,不断地提醒我哪家府邸的**夫人踩得花盆底的鞋子走起路来多么摇曳生姿。
在他们二人眼里,那个丧夫的夏之敏,她单薄、脆弱,像风雨中的一朵花,摇摇欲坠,急需他们的接纳。
一股难以言明的情绪冲破心底的桎梏,我看着黑压压的夜色,犹如黑洞般深不见底。
这一刻,我终于不得不承认,夏之敏再可恶,也远比不上楚天耀父女可恶。
在这个时代,一个无权无势还丧夫的女人这么能兴风作浪,原因只会有一个,就是她得到了某个位高权重男人的偏爱。
楚天耀就是这个男人。
攻略之前,我只是一个打工人。
但是打工人有个准则,就是及时止损。
一个月后,我终于从院子里走了出来,穿上时下最时兴的襦裙,换上单薄的鞋子,梳了一个繁琐又华丽的发型。
门房拦住我的去路,支支吾吾:“大人说让您好好在府里养伤。”
我笑了笑挥了挥手里的信笺:“丞相府的信笺,要赶紧送去,免得误了大人的事。”
门房犹豫再三,想起往日我常为楚天耀化险为夷,终究还是让开了。
皇城脚下五里之内,沉寂多年的信王府重新打开了沉重的大门。
夏之敏一身郡主服饰,俨然一副贵女姿态,骄傲地招待各路贵客。
这些贵客,大多是楚天耀的同僚。
看在楚天耀的面子上,很多人送了礼物,说了吉祥话,做足了姿态。
夏之敏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站在楚天耀身边,享受着所有人的尊崇。
有人小声嘀咕:
“楚大人看起来和郡主关系匪浅啊,相信喜事将近......”
这些年,我行事特立独行,早被京中不少官宦所厌恶。
而楚天耀当了尚书令,更加觉得我粗鄙上不得台面,也鲜少带我参加宴会。
京中早有传言,楚府主母失宠于主君。
这些话越来越多,楚天耀渐渐不自在起来,若无其事地将他与夏之敏的距离拉开。
夏之敏笑容得体由着楚天耀疏远:
“我与楚大人乃是早年至交,楚大人来帮我也只是念在少时情谊上。”
“少时情谊?那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不知谁喊了一声,此话一起,立刻引起多数人的随声附和。
夏之敏脸上浮现红晕,含情脉脉地看着楚天耀。
“大家快进来吧,我和天耀准备了西域来的葡萄酒。”
今天是个黄道吉日,不仅是信王府开府的日子,更是我和楚天耀定情的日子。
我看着眼前一对璧人,忽然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楚夫人?本郡主记得,楚夫人并未受到邀请,不请自来可不是大家主母的风范啊。”
夏之敏站在门口高高的台阶上,俯视着我,全然没有了当日跪地求饶的姿态。
她说完,向周围小厮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过来驱赶我。
“信王英雄一世,忠君爱国,乃我辈之楷模,可惜他绝想不到,他死后,会有人冒名顶替他的女儿的身份,冒充郡主!”
官场上的人耳听六路眼观八方。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借口告辞了。
留下的那些人,看夏之敏的眼光也充满了审视。
夏之敏贝齿咬唇,楚楚可怜。
楚天耀挡在她身前:“姜黎,你最好给郡主跪地求饶,否则,我也护不住你。”
护我?我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