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拼命反抗过,奈何天不可违,平时移山填海的威能打出去,连点水花都没溅起来。无尽的虚空包裹着她,消磨着她,很快,她的身体就被完全融进了虚无。
此时的渡劫期魔道大修,早已化作一团没有躯壳的孤魂,在无边的黑暗里浑浑噩噩。五感尽失的她只知道自己和肉身断开了联系,就连驱动保命的最后手段,也什么都找不回来。
好在这种折磨人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就像一团被丢进井里的破布,浮浮沉沉间感到一丝牵引。
周身逐渐明亮了起来,耳边传来模模糊糊的人声。
“话说那妖妃,匍匐在大殿之上,七窍里鲜血淋漓,原来是新帝赐下的鸩酒毒发了。被削去四肢的她在地上扭动了一阵,终于气绝而亡。
宋氏皇后见昔日好友落此下场,终究是于心不忍,又感念古家姐妹曾帮扶她于危难之际,特恳请新帝免去连坐。百官莫不赞其为天下仁慈之率。
从此四海升平,国富力强……”
“什么鬼东西?怎么有点耳熟?”
独孤惊澜越听越奇怪,仔细分辨,这不是她百来年前,在东洲乾国隐居时,茶楼里说书先生最火爆的话本吗!
怎么她回到乾国了?
努力顺着越来越强的引力向前奋进,终于一个猛子,扎进了羊水里。
一切清晰起来,说书先生的声音却消失了。
这是一个俗世常见的厢房,外有屏风,内有帐床,陈设俗气但还算齐全。床榻上卧着一个瘦弱的年轻妇人,正裹着被子发抖。
环顾四周,房里没有炭火。紧闭的窗外风声呼啸,丝丝冷意从窗缝里渗透进来。
而独孤惊澜呢,她悬浮在妇人上方的半空中,一半魂体没入妇人裹紧被褥的腹部。透过厚厚的被子也能看到那里高高隆起,这妇人应该是身怀六甲,已经到孕晚期了。
大师姐那是一整个大问号啊。
刚才她有多邪魅狂狷,现在她就有多一脸懵圈。
她这是被劈到那儿来了?还是她已经死了所以直接重开了?
不是孟婆汤她还没喝呢!
这时,门开了,寒风从敞开的大门冲进本就不暖和的屋子里,一个大比兜扇醒了还在懵圈状态的大师姐。
靠,怎么胎盘里也会觉得冷的吗?
“柳姨娘,饭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看着十五六岁的丫鬟,她端着一碗稀粥,不通报也不敲门。进来轻蔑又隐晦地打量了只顾着蜷缩的柳氏,放下碗便要走。
“等等翠枝。”柳氏趁她没出门,开口留住了她。
“能帮我打壶热水吗?我实在是太冷太渴了。”
名叫翠枝的丫鬟撇撇嘴,不耐烦道,“粥是热的,喝了就不渴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临了连门都没给带上。
柳氏叹了口气,费劲地从榻上支起笨重的身子,步履蹒跚地上前关好门,这才坐回去,端起碗小口喝着。
一边喝,豆大的泪珠子一边从脸颊滚下来。最后连这一碗粥都没喝完,又窝回被子里偷偷哭去了。
独孤惊澜却没空心疼这个便宜妈,她从翠枝和柳氏的名字以及刚刚发生的事,联及之前听到的说书声,已明白了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故事,这情节…分明就是那本茶楼里最叫座,最风靡的话被子——《宋氏皇后》里的啊。
当时她忙着抓恶灵炼制魂丹,也没好好听听什么剧情,早知道就把那个说书先生抓过来搜个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