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视你如敝履,却也有人爱你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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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中医院门前。
坐在车里的许弈手里拿着一张胃镜检查单,脑海中一遍遍回荡着刚刚医生那些话。
“你这瘤子不像是个好东西。”
“异型性明显,大概率是恶性。”
“切记别再喝酒,最好烟也别抽。年纪轻轻的,以后路还长,心态好一点。”
“现在通知你家属,不能再耽搁了……”
医生态度很和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
天空艳阳高照,照不到许弈心里阴霾的角落。
回想磕磕绊绊的这些年,许弈的眼睛像被窗前的阳光给刺伤了,什么都看不清楚,整个世界都模糊成了一片。
他十五岁就没了父母,今年二十五岁了。
无比漫长的十年,连回忆都不太敢回忆。
为了生存和学业。
端过盘子,捡过瓶子。
被同学嘲笑路人鄙夷过,也因摆摊被城管驱赶过。
上大学之后,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于思媛。
许弈那时认为自己是没资格跟人谈恋爱的,人在火坑中,何苦拽人共苦。
但青春期的悸动,他根本就无法控制。
面对热烈飞扬,漂亮外向的女孩主动靠近,他心里终于是升起了一丝憧憬,对美好的渴望。
两人很快就成为了情侣,并在大学毕业后顺利进入了婚姻。
婚后,共同创业,一起努力,慢慢算做出来了一番成就。
事业在前进,本该越来越好的夫妻感情却在逆行。
不知何时开始。
老婆于思媛已经不是老婆,她变成了他领导,还是最为严苛的那种领导。岳父母变成了大领导,协同许弈最信任的妻子,牢牢控制着他的经济,自由,自尊。
他们似乎在害怕些什么。
可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他寄居在那个家里,没钱,没房,公司没股份,生活也没话语权。
甚至他连爱好都几乎没有,跟朋友喝顿酒说说话都需要反复报备。
生活中除了工作就是应付各种家庭琐事。
他是个男人。
不怕为了婚姻去忍耐和付出。
是他明明已经竭尽全力,还是在那个家里得不到丝毫尊重。
他昨晚因为身体不舒服,加上一些杂事跟于思媛拌了几句嘴。岳母吕月君不问缘由,冲出来就开始骂他。岳父在用一种很恶毒的视线盯着他,似乎用眼神就能杀人。
很可笑。
他把岳父母当成家人,他们那种嘴脸明显根本没把他当人看。
许弈顷刻间大脑一片空白。
面对父女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发来劲的责骂,许弈疯了。
长久压抑的生活环境就像**一般被引燃,彻底摧毁了他所有理智。
他抄起椅子,用尽全身所有力气把家砸了个七零八碎,碎的就如他这十年的人生。
许弈当晚就离开了那个家,也不准备再回家了。
尤其今天拿到胃部检查结果,许弈更是累的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
手机**刺耳。
是于思媛从昨晚开始,打来的第N个电话。
许奕如同听不到,任由刺耳的音乐环绕在车厢内。
不出意外就快死了。
实在不愿意再接触任何会扰他清净的人。
他坐了好久好久,直到天色都不知不觉的暗了下来。
霓虹路灯交替着,许奕活动了下已有些僵硬的肢体,打开车门融入了城市的夜色中。
街道上的人很多,饭店基本满座。
反常的热闹,让他记起来今天是中秋节。
江城挺重视这个节日。
许多外地的亲属不管多远,会在这一天回到家里跟家人聚一聚,坐一坐。在家,或者是在餐厅。
他走着,游离在喧嚣之外。
走到街上人慢慢变少,才察觉到了一丝冷意。
风一吹,薄薄的衬衫遮挡不住凉意。
但他心更凉,对比而言身体的这点冷意完全不值一提。
累了,许弈随遇而安坐在了一个炒米粉的路边摊前。
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衣着朴素,清透青涩的小脸被风吹的通红。
她生意不好,几张零散摆放小桌椅上空无一人。
也难怪。
中秋团圆,谁会在这种地方吃饭呢。
“一份炒米粉,再拿两瓶啤酒。”
许弈招呼了一声。
女孩似因为有客人的缘故,不禁笑了起来。碎玉般整洁的白牙,比推车上那盏灯还要亮的刺眼。
这笑容很有感染力,许弈荒凉的内心仿佛也被注入了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