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中巴车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城汽车站,又坐三摩辗转来到城南火车站,到柜台买了到江城的K49次特快硬座车票,是下午02:55上车的。
离上车还有一段时间,由于身怀巨款不好到处乱走,林风就只在候车厅角落破旧长椅坐等,午饭就在候车厅里的小卖铺买了两个包子就着开水吃。
下午看看上车时间快到,就又买了两个大馒头当晚饭,才背着帆布袋拎着大馒头去入站口排队。
车却习惯性地晚点了,直到三点多才看到火车进站。
就是这年代标志性的绿皮火车,甚至开行的火车头外面还站着两个工作人员,颇有点阿三国的风范。
一大群人一窝蜂地涌进站台,也不管几号车厢都一股脑门先挤上车,甚至有些人直接就从车窗翻了进去。
这是一个流金的岁月,还是一个草莽的年代。
上车不久火车就咔嚓咔嚓开动了,林风摇摇晃晃地挤过一节节车厢,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所在的13车47座,却发现座位上已经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马尾辫有点乱,红扑扑的脸蛋也有点脏,穿着的也是老土的棉衣,一看就是山里出来的。
再多看一眼,就发现女子脸蛋其实长得挺漂亮的,老土棉衣也掩盖不住美好的身材,年龄也就和林风差不多二十左右的样子。
见林风看她,女孩也看向林风。
林风便向女孩出示车票:“不好意思,这个座位是我的。”
“呃,你坐,你坐。”
女孩赶紧起身让座。
林风便把帆布袋大咧咧地往行李架上一扔,再把装着大馒头的袋子挂在窗边钩子上,就一**坐在了自己座位上,正好靠窗看窗外沿途风景。
却听对面一个精神小伙说:“要不,挤挤呗?”
林风这才注意到女孩还腼腆地站在旁边,又看了看座位。
这是硬座车厢,一排是两个座位,其实三个人也可以挤得下,便往里缩了缩,对女孩说:“你坐吧。”
“呃,好的,谢谢啊。”
女孩谢过林风,和林风并排的半大小子也赶紧往外挪出很大一块,女孩便怯怯地坐在了中间。
林风也这才发现,女孩和对面精神小伙以及并排的半大小子,应该是一伙的。
对面精神小伙十八岁上下,只长得特别高大,旁边半大小子十六左右的样子,也很精神。
看情形,应该是山里出来的姐弟仨。
林风也没有太在意,就只管转头看车窗外的沿途风景。
这个年代内地还没有开始发展,沿途都是土屋村庄和老旧城镇,偶尔还能看见泥墙上刷着各种标语:“到山上去,到乡下去,到贫下中农当中去!”“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团结起来、振兴中华!”……
虽然没能看到高楼大厦,但从几十年后的繁华世界回来,看到这么纯朴的景观反而感慨颇多。
“斗地主,玩不玩?”
听到有人问,林风转头看去,就看到对面精神小伙拿着一副扑克在茶几上洗牌,嘴里随意说:“三缺一,你们谁来?”
山里姑娘和半大小子是一起的,精神小伙这是问林风和另外两个男子。
两个男子都是一身粗布土衣,上面还有斑驳的泥浆痕迹,应该是泥水工之类的。
两个泥水工交换一下眼神,都不太敢说话的样子,只憨厚地咧着嘴摇头。
精神小伙看向林风。
林风也是笑笑摇头:“不了,我不太会打牌。”
“没关系的。”精神小伙说:“就随便玩玩嘛,要不然几天几夜干坐着会很闷的。”
林风再三推辞。
精神小伙执着劝说,就连山里姑娘和半大小子也帮劝几句。
林风心一动,再次暗暗打量姐弟三个。
看样子就是山里出来的孩子,姐姐还有点腼腆的样子,小弟也不太爱说话,只中间那个比较活跃,还有就是姐弟仨眼睛都特别的有神。
虽然没看出什么问题但林风可是身怀巨款的,甚至可以说一家子的身家性命都在自己手上了,自然不免多疑就暗生警惕了。
只是这种时候心里想法表面绝不能流露出来,他甚至正眼都不看一下大咧咧扔在行李架上的帆布袋,否则要是被看出蛛丝马迹发现身怀巨款后果不堪设想。
又想到,太过于拒人于千里之外,反而会此地无银三百两被看穿。
想到这里,便说:“好吧,那就玩玩吧。”
精神小伙又让半大小子和对面泥水工调换一下位置,便形成四人相对而坐的格局,才开始就着茶几打牌。
打了几局,就熟络了些。
为了方便打牌也各自简单介绍一下,山里姑娘叫大丫,精神小伙叫二毛,半大小子叫三毛。
山里的孩子,名字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
再玩一阵子,二毛随意说:“这样玩有点没劲,要不,添点彩头呗?”
林风怀疑越发重了几分,表面却丝毫不流露,也装作随意问:“怎么说?”
二毛说:“就只是助助兴,要不,一局就一毛钱,有炸弹就翻倍?”
林风暗暗思量,一毛看起来不多,但翻倍起来就没谱了。
心里的猜测,已经有几分确信了。
只是,这种时候绝不能暴露内心想法。
林风很合理地犹豫了一下,才在二毛再三劝说下答应了。
前面几局有输有赢,总计下来还小赚了一些,但林风明松暗紧,心里那根弦始终没有放松。
果不其然,逐渐就是输多赢少了,不知不觉就输掉了十多块钱。
到这时候,林风基本上已经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便借尿遁上洗手间,在洗手间把口袋里两张百元大钞塞进脚底板下袜子里,其余的就是几十块零钞了。
然后回去,隐蔽地扫一眼行李架上的帆布袋还在,就不动声色继续打牌。
又输了一局,刚好餐车经过,林风便说:“哎呀,有点口渴了,弄点水果吃吃。”
说着,便冲列车员要了一托水果,付钱时假装无意把口袋翻开,里面仅剩的几十块零钞就一览无遗了。
拿到水果后,就边打牌边请姐弟仨一起吃水果。
二毛看似随意地关心一句:“这多不好意思吧,你把钱都花光了,到江城怎么办啊?”
林风装作大咧咧地拍着胸膛说:“没事没事,我是放寒假去江城找我表哥玩的,他会到火车站接我的,钱花光也没事的啦。”
此时的林风本身就是大一学生穿着的也是学校运动校服,加上两世为人对情绪的精准把控,这个表演还是挺接地气的。
其实,正常来讲也没人会想到,他这样一个学生居然会身怀巨款。
二毛就不再问了,只是再打两局,就打了个呵欠说累了不打了。
牌局也就这么结束了。
林风就自顾转头看风景,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姐弟聊两句。
期间二毛起身去拿行李架的东西,碰到林风的帆布袋,林风也视若无睹。
帆布袋里虽然有三百块钱,但真正的巨款一万八都在林风裤裆里,就算二毛把帆布袋拿走他也会假装看不见的。
之后二毛就没怎么搭理林风了。
只是时不时和三毛出去一下,有时是一个人出去有时是两个人出去,也不知道出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