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微信名——讨厌数学。
听他这么说出来,岑溪竟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和柯烬隔了大概两米远,但还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清凛的香味,像冰薄荷的淡香,也像柠檬的清凉,又像柚子被碾碎成了清茶。
像夏天,还像阴天。
甚至有点像烈阳下的冰凉伞。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好像没有人能一直猜透他的任何不同面。
他的气势强盛,和他待在一起总让人不自然。
岑溪握紧了手里的相机,没再和柯烬说话,自己走到镜子前拿出手机看徐老师给她的舞蹈视频。
“挺晚了,你想不想回家?”
岑溪听到柯烬问她,她说:“你今天不练习吗?”
“不缺这点时间。”
柯烬站起身,长指敲了敲钢琴架,示意她过来,“你该做的第一件事是,跟我回家。”
岑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睁大圆圆灵灵的眼睛看着柯烬,半分没动。
行,又把人吓到了。
他把话说清楚,“是陪我回家。”
“不过分吧?”
岑溪点了点头,去把挂在架子上的书包拿下来背好。
柯烬看着她动作,还怪听话的。
艺术楼的灯偏暖色,微黄的光打在少年的白皙的皮肤上也没有半点违和。
岑溪步子小,下楼的速度也要比柯烬慢一点,她看着少年的背影,脑海里很突然就蹦出来两个字。
是。
“月亮”。
她抬头,透过玻璃看向外面的月亮,挺圆,挺亮。
出了艺术楼,俩人从操场外的紫荆路穿过,天气渐渐转凉,夜里也褪去了燥热。
岑溪站在柯烬身旁显得很矮小,两人间的气氛也挺凉的,她就一直低着头,掐着相机发呆走路。
规规矩矩穿着校服的少女站在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身后,他们没有说话,安静地路过一个又一个明亮的路灯。
到了路的拐角,岑溪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她皱着眉扭头往操场里边看过去。
远处的灯光正好能照到操场围栏下相拥偏头热吻的男女。
荒唐的画面和黏腻绵长的声音一同袭来,岑溪立刻扭头到另一侧的物理楼。
怎么这还有俩!
岑溪立刻将视线掐断,低着头红了脸。
柯烬也看到了,听到了,像个没事人一样侧头垂眸看着低头不语的女孩,她像个鸵鸟一样。
**胆小,还纯得要命。
女孩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很长也很浓密,和他的一样。
柯烬闷笑,“没见过人接吻啊?”
岑溪没说话。
他又说:“没看过现实的,也没看过片子?”
岑溪吸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想,脱口而出的小声嘟囔,“不要脸。”
柯烬哼笑,“行,还会骂人了。”
“进步挺大。”
还在亲吻的人太过投入,根本没发现身后提着强光电筒出来抓早恋小情侣的年级主任。
主任是个四十几岁的男人,教火箭班物理的老师,他让学生叫他“安哥”,却不知道同学私底下都喊他“叉哥”。
就因为他抓小情侣抓得厉害,一叉一个准,一叉得一堆。
其实附中的教学制度并不严格,因为考上附中的都是些有能力又聪明的孩子,学校并不会用打压的制度去对待学生,相对于市里其他普通高中,它宽松的不是一点半点。
玩手机这事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早恋这事毕竟不小。
柯烬看见那像抓贼一样鬼鬼祟祟从紫荆花树下穿过来的叉哥。
他揪住岑溪的书包肩带,半推半拎着她走。
“再不走,我们明天可就要上榜了。”
早恋处分榜。
两人打车离开的学校,到了别墅区后,柯烬拿出手机付了款下车,岑溪跟着柯烬走,只是这路越走就越熟悉,这不是她回家的路吗?
岑溪问柯烬:“你家是在这里吗?”
“不然?”
他又添了一句,“我还以为岑同学知道。”
她为什么会知道?
但现在她是想明白了为什么柯烬知道她昨晚哭了,从他家这个角度,大概是能看见?
不会吧。
岑溪扭头往后探了探,就算他不近视也不能看清吧……
别墅区里挺亮的,柯烬家的别墅楼栋只是在许博睿家的斜对面,挺近,大概不超过两百米。
岑溪站在他家门口看着他进去,他什么话也没说,就把她扔在大门外。
最后还是岑溪先出声,“既然你到了,我就先走了。”
柯烬没理她,恹恹地关了门。
岑溪叹了一口气,独自往回走。
她回到家,许黎萱正窝在大厅的沙发上搂着她母亲撒娇。
岑溪礼貌打了个招呼就默默回了房间。
“妈妈,我真的很喜欢那首曲子。”
许母拍了拍许黎萱的脑袋,宠溺说:“那妈妈给你们学校打个电话好不好?”
“谢谢妈妈!我最爱你了。”
岑溪刚洗完澡关上房门,就有人敲门,她一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走去开门。
“黎萱?”
“岑溪,我有事找你,可以进去说吗?”
“当然可以的。”
许黎萱坐到岑溪的床上,直接开门见山。
“岑溪,你是不是报名了艺术节汇演?”
“嗯,是徐老师找的我。”
许黎萱垂着眼帘沉默了几秒,“我喜欢柯烬,你知道的吧?”
岑溪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她说知道。
“我很想和他一组,你能让给我吗?”
还挺霸道。
岑溪说什么也是在许家住的,出了许家,她甚至可以说是无家可归,她其实谁也不想得罪。
“黎萱,我不是不愿意,但是如果你真的很想的话,这件事需要和徐老师说一声,也需要和搭档说一声,毕竟这些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
许黎萱语气少了几分耐心,“那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大家都没问题的话,我是愿意的。”
许黎萱站起身,大**姿态看着岑溪,“行。”
*
第二早去学校的路上,陈嘉言给岑溪掏出了三百块钱,让她先把这三百块钱还给柯烬。
岑溪问他:“哪来的钱?”
“打工赚的。”
她差点忘了,陈嘉言已经成年。
“我已经不需要了。”
“为什么?”
岑溪没有很坦诚,掐头去尾对他说:“他不要我还了。”
进了学校,岑溪路过物理楼,眼睛里似乎还印着昨夜男女紧紧相拥热吻的画面。
她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不良信息都甩掉,快步往教室走。
晨阳从教学楼五楼的阳台尽头直射到理二十八班的靠窗几桌。
物理课,叉哥在讲台上**讲课,潭遇睡得死,唾沫星子吐他脸上他可能都不知道。
叉哥敲了敲多媒体的屏幕,“潭遇,你上来讲这题。”
没人理。
叉哥推了推眼镜,往下一看,“潭遇!”
柯烬在物理课上做数学卷子,他随便找的一题圆锥曲线大题,第一问他扫了一眼,太简单了没做,只要了个第二问用到的数字。
“潭遇!”
还喊。
柯烬听烦了,他往旁边踹了一脚,潭遇的椅子都被他踢出去不少。
潭遇被吓醒,满眼疑惑,问柯烬,“怎么了?”
“你祖宗喊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