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世界刹那寂静，贺小舟颤抖着跪倒，一点点靠近地板上的人。

“妈妈，你醒醒，我是小舟啊。”

她轻轻地拍打着贺母的手臂，像是怕惊扰了睡着的她：“妈，对不起，我来晚了……”

贺小舟匍匐在地上，紧握着妈妈冰冷的手，眼眸隐忍着颤抖，泪水越聚越多。

“妈，你睁开眼睛看看，你说句话好不好？”

“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她颤抖着将妈妈紧紧抱在怀中，声音哽咽，泪水大滴大滴砸在妈妈肩头：“妈妈，求求你，别吓我，我已经没有爸爸了，我不能没有妈妈……”

“别离开我，求你了！”

“……妈”

可怀里的人再也没有睁开眼。

心头那股活着的信念，在这一瞬慢慢崩塌。

贺小舟低着头，指尖颤抖着想再摸摸妈妈的脸，可那些难以忽视的疼痛再次席卷她的身体。

她痛苦地弯腰抱住腹部，一头倒了下去。

……

贺小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梦见父亲脸色苍白，临死前，颤巍巍从脖子上摘下平安扣递给她——

“小舟，你长大了，以后爸爸不在，你一定要照顾好妈妈，也照顾好自己，希望这枚平安扣能代替我，守护你们母女……”

梦见她考上大学，和母亲抱在一起喜极而泣，诉说着她们对未来的期盼——

“妈妈，我考上了！还获得了全额奖学金，您终于不用再起早贪黑的卖早餐供我上学了，我以后赚很多很多钱，带您去世界各地旅游！”

梦见许子恒在一片花海中单膝跪地，举着一枚素圈戒指，对她承诺——

“小舟，嫁给我吧，以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爱着你，都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一切都这样美好。

可腰间的不断清晰的刺痛却提醒着她，她病了，这一切，都已经成了往事……

泪沾湿了枕巾，贺小舟缓缓睁开双眼。

自己竟然还没死。

可爸爸没有了，妈妈也走了，这世上只剩她一个人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一旁的医生忽地俯身问：“贺女士，你知道你怀孕了吗？”

“怀孕？”

贺小舟迟钝地重复着，眼睛却亮了起来，她不可置信抚向小腹：“这里，竟然有了个孩子了……”

巨大的惊喜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扯开唇想笑，眼泪却先一步落下。

“爸，妈……”

“是你们在天之灵，把孩子送来给我作伴，给我希望，要我好好活下去吗？”

但还不等她缓和情绪，医生又严肃告知：“但这个孩子我们不建议你留。”

闻声，贺小舟猛地抬头——

“你的病情加重，你吃的治疗药物会有可能导致胎儿畸形。”

“那如果我不吃药呢？”贺小舟立刻追问，“我想留下这个孩子！”

她一忍再忍，还是红着眼眶：“这个孩子……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求求你了医生，帮我留下他吧！”

医生震惊：“如果不吃药，你的病情根本压制不住，要是发作起来，那是一种刮骨撕肉的痛，你能忍受吗？”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贺小舟抚着小腹，闪着泪光的眼里泛着母亲的温柔，却又有着母性的虔诚固执。

“医生，从今天起，给我停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