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顾朝拧起皮开肉绽的雪狸,抬脚狠狠地将它踹出老远,猩红的血迹斑斑点点地落在雪上,引得阿砚止不住哭道:
“父亲,放过雪狸好不好?别杀它。”
可当他跌跌撞撞地抱起雪狸时,猫儿已然无了声息。
阿砚跪在雪地间,肩膀不断耸动,顾朝冲南锦嗤笑一声。
“昔日我在沙场上,敌人捅穿肩头都不曾掉半颗眼泪,眼下不过杀只畜牲,他就哭得如此不堪入目。”
“你刁蛮,养出的儿子却如此懦弱,当真是丢尽了我们侯府的颜面。”
“瑞珠,宋婆子也是府内老人了,把她的卖身契拿来,送她归家享天伦之乐吧。”
南锦拭去阿砚的泪水,往日温婉的语调,此刻却不留半分颜面。
还握着木棍沾沾自喜,想得大爷赏赐的婆子一愣,当即跪下磕头道:
“大奶奶开恩,老奴世世代代都侍奉着侯府,离了侯府,老奴哪有容身之所啊!”
“南锦,如今是苏念管家,你不要胡来!”
顾朝想拦,可南锦看也不看他,只问:
“后院之事,大爷理应不过多插手才是,若觉得不妥,不如同我一并拜会老太太。”
“我倒想问问,身为侯府明媒正娶进门的嫡妻,如今连府内婆子都敢欺压到我头上了?”
提起顾老夫人,顾朝咄咄逼人的态度总算收敛了两分。
顾老夫人的药方还得南锦去求,他要真一纸休书将南锦驱逐出侯府,母亲的病该如何是好?
“行了,无需惊动母亲,你自行处置吧。”
顾朝一松口,瑞珠就急不可耐地拿出婆子的卖身契,那婆子还要哭闹,南锦索性叫瑞珠将她全家老小的卖身契尽数归还,直接叫人拖出侯府。
婆子的惨叫,让参与的下人都白了脸。
“散了吧。”
南锦一脸倦容地听着他们求饶,叹息道:
“你们也是迫不得已。”
他们只是追赶,未曾动手,并非罪不可赦。
“连少爷都打,大爷未免太薄情了。”
瑞珠替南锦不平,嬷嬷也难受得掉起眼泪:
“等了大爷四年,换来他不认亲生骨肉的下场,简直是欺人太甚。”
南锦埋葬了雪狸的尸骨,失眠一整宿,满脑子都是阿砚的哭声。
她梦到阿砚沉入池塘,竭力向他伸出手,央求道:
“母亲,救救我。”
她吓醒了。
汗涔涔打湿后背,南锦猛地咳嗽起来,咳得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脑袋一阵阵地发晕。
门扉叩得直响,为她擦汗换衣的嬷嬷忙起身道:
“指定是大夫来了,**莫怕,等服完药就不难受了。”
她背过身,悄悄拭去眼尾的泪珠,念念有词地求佛祖保佑。
“大爷,夫人身体不适,你改日再来吧。”
瑞珠急得满脸涨红,可顾朝一把推开门扉,冷哼道:
“什么身体不适,我看她就是千金架子摆惯了,隔三岔五就想着甩小性子。”
嬷嬷迎面撞见顾朝,一声大爷还未出口,就听顾朝烦躁地摆手道:
“都出去,我有要事跟夫人商量。”
无奈,嬷嬷只得退出房间,暗自期望大夫能早一些来,免得**遭罪。
“先前我让你等着,如今你就将我拒之门外,脾气不小啊。”
顾朝讽刺地瞥了南锦一眼,顺势在塌侧坐下。
“过几日就是母亲的生宴了,念念不懂规矩,宴会需要你从旁相助,你可千万别误事。”
南锦未应声,顾朝正要不耐烦地催促,却见她脸颊绯红,连眼眸都流露出几分迷离,憔悴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悯,方才缓了语调:
“昨日念念想抱雪狸,可雪狸不听话,不让她抱,还咬了她一口。”
“念念吓得噩梦缠身,三日都未能安眠,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顾朝抚摸着南锦脸颊,温声道:
“等念念生完孩子,我就在京城重金悬赏,重新给你买只一模一样的白猫回来。”
“还有阿砚,他不能袭爵,却也是我侯府的后人,我定然不会亏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