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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我本来想去看看你,但舟舟那边抑郁症发作了,现在很严重。今晚我要先看着他,有空我会回去找你的,你懂事一点……”
“好啊。”
江南利落得应下,直接把电话挂上。
本来还想嘱咐两句,但江南的动作太快,苏雅婷一时间有些愕然。
她愣愣得看着手中的电话,许久没反应过来。
以前……江南有主动挂过她的电话吗?
隔着两层楼,正在打点滴的江南表情非常平静,甚至算得上愉悦。
嘴上说着一视同仁的大师姐其实每次都会把他抛在身后,这件事在前世发生过无数次,江南早就习惯了。
前世是他太过天真,以为大师姐嘴上的关心是真的。
结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直到有一次大师姐明知他没有抄袭,最后还是站在顾北舟那边一言不发,任由江南被千夫所指。
那时江南才明白,自己在她们心里恐怕连顾北舟的一根手指都比不过。
不管是母亲还是师姐,现在的江南对她们没有一丝期待,自然也就不会受伤了。
看着上方的点滴一点点落下,江南的嘴角微微勾起。
今天他借机把玉坠送给顾北舟,除了有跟关容划清界限的考量外,也是希望顾北舟能够跟关容联系得更紧密。
前世在抄袭事件爆发后,母亲和五个师姐全都把她当成烂泥,转而把顾北舟捧在掌心。
借着这层关系,顾北舟结交到不少科研能力出众的师弟师妹,还悉心分享自己的经验心得,在学校里有一大批自己的追随者。
但奇怪的是这些入学时成绩优秀的师弟师妹,在科研能力上全部折戟沉沙,没有一个顺利毕业。
反而是顾北舟,登上C刊的论文一个接着一个,参与的科研项目也越来越高级。
到最后,他竟然力压所有同龄人,成为行业内唯一一个天赋卓绝的新星。
本来江南从没有怀疑过顾北舟。
毕竟他从小就有物理神童的称号,加入江家后江岚和几个师姐又对他倾囊相授,尤其是关容,几乎拿出关家的所有资源为顾北舟打造世界最顶尖的研究室。
在这种全是助力的情况下,顾北舟能出头也算是理所应当。
他真正觉得奇怪的是关容的博士论文曾经尝试研究非线性光学,她用了全球顶尖实验室,整整耗费五年才终于有了眉目。
那时所有人都觉得关容一定能顺利毕业,甚至江岚也曾断言,说关容的论文会成为物理学的新突破。
但就在论文发表前两个月,国外康博尔大学的劳伦斯教授率先提交了同课题论文,且先一步拿到实验成果。
五年的心血就此作废,关容备受打击,甚至连精心准备的实验室也全部砸烂,当众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科研。
那时候江南已经跟她们势不两立了,但接到消息后,他还是有些心疼那个一贯骄傲明媚的二师姐。
直到后来意外发现顾北舟跟那位教授关系密切,江南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理工大学有国内顶尖物理学研究基地,备受瞩目的物理学天骄却和国外的竞争对手在深夜热聊。
那位竞争对手又恰好提前发表了跟关容一样的论文,江南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这样吃里扒外的举动如果说出去,一定会引发滔天巨浪。
但在顾北舟三言两语的误导下,这件事又扭曲成了江南出于嫉恨的栽赃。
所有人都觉得,江南是恨极了顾东舟和关容,所以刻意跳出来挑拨两人关系。
他再一次被顾北舟钉在耻辱柱上,被五个师姐当成恶毒虚伪谎话连篇的小人。
江岚更是一气之下把江南大打一顿,当众宣布跟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断绝母子关系。
江南到现在都记得那一晚的景象。
他的两条胳膊被江岚生生砸断,额头上也冒出不少鲜血。
血液把江南的视野全部染红,痛楚逼得他耳边嗡鸣一片。
但江岚厌恶至极的怒骂,所有人都鄙夷和嘲笑,那些像刀锋一样犀利的字眼还是一点点钻进了他的耳朵。
他想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想隔绝这些恶意的伤害。
但是不行啊……
他的手太疼了,疼到根本动弹不得。
到最后反而是赢得一切的顾北舟高高在上得走过来,用悲天悯人的态度吩咐保镖把他抬去医院。
“看江师兄狼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狗。”
“我奉劝江师兄一句,注定得不到的事情你就别折腾了,那样只会让你更像个……跳梁小丑。”
想到那时两条胳膊撕心裂肺的痛苦,江南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他不禁自嘲得苦笑。
以前他认可的原则是真心换真心,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但经历了那么多事后,他终于发现有的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对那种白眼狼付出是没有用的,只有让她们真的吃了亏,让鞭子打到她们自己身上,她们才知道疼。
所以这辈子他不会再迎合任何人。
他只想守着自己最朴素的学术理想,健健康康长长久久得活下去。
顾东舟来势汹汹,血蛭一样虎视眈眈得蹲在暗处。
为了自保,他要么远离物理专业远远躲开他们,要么拼尽全力站上高位,让顾东舟不敢对他起一丝一毫不好的念头。
怔怔得看着现在健康完好的双手,江南的嘴角越扯越大。
当然要选后面那个了。
既然物理学总要出来一个举世瞩目的天骄。
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他江南呢?
前世江南得到的荣光和掌声,他也很想要。
靠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得打败他们,站到比江岚,比所有人都高的位置。让他们所有人一想到江南,就觉得懊悔又痛苦。
想到这里,江南的眼中闪过一抹暗光。
所以为了达成这个目的,远离他们另外选个专业重修迫在眉睫。
下了决定之后,江南主动喊了下路过的护士。
“麻烦帮我把吊针取下来,我还有要紧的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