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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我刚成为万剑宗的首席大弟子,
就突闻噩耗:
我的嫡姐生下小外甥后血崩去世,
母亲急召我回凡俗界,要我嫁入边疆大将军府,做姐夫的续弦。
我答应了。
无论宗门长老们怎么劝我,我都一意孤行,
掌门无奈,给我下了仙术禁制,放我归家。
九年后,因为我给先夫人磕头的力度不够,
我一手带大的小世子,当众压着我的头狠狠地在青砖上砸了十几下,
他木然看着我血肉模糊的额头,表情和他父亲一样冷漠和无情:
“你霸占我母亲的位置久了就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吗?在我母亲的牌位前,你这个续弦永远都只是个妾。”
“我已经长大了,你就应该滚出将军府,别让外界诟病我是妾养大的孩子!!”
血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平静地用袖子擦掉:
“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
我摇摇晃晃起身,刚落完胎的身体虚弱得风一吹就能倒。
公羊璟非但没有对我有一丝体谅,反倒又从祠堂角落搜出一块小小的牌位,
狠狠地掼在我眼前,不可一世地质问我:
“你是在为这孽种供奉长生牌位吗?”
地上小小的长生牌位,仅有“公羊”二字,有姓无名,是为死婴。
我怀胎六月时,将军以“孕期同房可固胎”为由,
哪怕我百般抗拒,他亦坚持强行与我媾和,
过程太过激烈,导致我当场动了胎气,发作了一日一夜,
产下的只是一个憋得黑紫的死婴,甚至是个已经成型了的男胎。
它是我第一个超过五个月的孩子。
老话都说,
孩子五个月大,就能听见外界声响,感知到母亲的动作,
我舍不得这个已经听过世界花开花落、拥有自己灵性的小生命草率地来人间一遭,
便悄悄在祠堂给他奉了长生牌位,让他有一缕公羊家的香火可享,
不用做那孤魂野鬼,
祈愿他来世平平安安,健康顺遂。
我垂下眼,压住悲伤回道:
“是我供奉的,但它不是孽种,是你的亲弟弟。”
看见我悲伤难抑,公羊璟邪恶地嬉笑起来:
“是吗?那要是我不认它这个弟弟呢?”
说罢,他便眼疾手快地从一旁的侍卫怀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
吹燃之后扔到了那块牌位上,
火光瞬间席卷香樟木牌匾,
不一会,便烧得只剩灰烬。
我目眦欲裂,不可置信地看着公羊璟:
“这里是你公羊一族的祠堂,你在这烧了你弟弟的牌位,是想让他永世无法安宁吗?”
公羊璟得意洋洋,毫无愧疚:
“什么弟弟,你一个妾的孩子,凭什么敢称作我的弟弟?”
周围亲友议论纷纷,猜测我一定是个毒妇,
否则,亲手带大的孩子不会这么讨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