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总,是陶**来了吗?”
脱口而出的话与另一道柔和的女声重叠。
陶阮一僵,立时止住话头。
顺着声音望去,季淮身后不远的沙发处,薛绾绾侧身坐起,身上奶白色的薄毯缓慢滑落。
毯子上绣着可爱的猫咪图案,是她先前担心季淮在办公室休息着凉,特意给对方买的。
而现在,它盖在薛绾绾腿上,被随手掀开,扔在一旁无人问津的角落。
手中举着的保温桶一瞬间变得重若千斤,叫陶阮有些难以握紧。
脚底的地砖也忽然间烫得很,让她想马上逃离。
“麻烦陶**了,只是生理期不舒服,都怪季总大惊小怪。”
薛绾绾走到近前,嘴里说着客气的话,言语中却透出与季淮的亲密。
陶阮迅速低下头,抿紧唇瓣,强行逼退眼底的泪意。
“没事,不麻烦。”
下意识礼貌回应薛绾绾暗藏心机的客套,陶阮没发现,自己的音量小到几乎听不见。
刚刚只顾着担忧季淮,她完全没留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个人……
“感谢陶**的姜汤,辛苦你专门跑一趟。”
薛绾绾面色微白,轻笑了下,伸过手去,想把保温桶接过。
然而在握住提手的另一边后,陶阮却没有松手。
薛绾绾微愣,当即把手收了回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落与尴尬。
“抱歉,可能是我领会错了陶**的意思……”
季淮皱起眉,一直望向陶阮的目光染上不满,语气也更冷了。
“陶阮,你如果不想做,没人强迫你。”
“把东西送来,又摆出这种态度,你在甩脸色给谁看?”
只不过一时走神,就被定义成甩脸色,陶阮心中的闷涩无限扩散,瞬时占据了整个心脏。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泛起几分潮湿。
她两手握着保温桶,把东西往前送了送,小声说:“刚才有点不舒服,走神了,不好意思。”
“不舒服?”薛绾绾打量了陶阮两眼,十分善解人意,“季总,陶**的气色确实不太好,不然……”
“这份姜汤还是给她喝吧?”
季淮沉默着,没说话。
陶阮正准备说不用,提着的保温桶倏然被一只大手拿走。
紧接着,男人冷淡到没有温度的声音跟着响起。
“她能有什么不舒服,不过是从小惯用的伎俩。”
季淮垂眼看着陶阮,出口的话冷漠而残酷,“陶阮,你不就是靠着这些手段,来拿捏人心的吗?”
……
季淮的话不住在耳边回荡,陶阮浑浑噩噩下了楼,出电梯时,险些摔倒。
进入行政部办公室,她把水果放到办公桌上。
还没来得及放下手里的药盒,赵灵坐在椅子上从旁边滑了过来。
“阮阮,你生病了吗?”
手上的动作顿住,陶阮静默几秒,顺势“嗯”了声,将那盒感冒药扔进桌角的自制储物盒。
“难怪你早上请了两个小时假。”赵灵一脸恍然,“快换季了,最近的温度的确不太稳定,一不留神就容易中招。”
“你要是实在难受,就请假回家休息,反正咱们部门工作也不多。”
“没有公主命,倒是有公主病。”
没等陶阮回答,一道嘲讽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钱霜拿起手边的咖啡,慢悠悠喝了口,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
“一个感冒也要请假,真够身骄肉贵的,这样还上什么班啊,干脆在家里养着多好。”
陶阮比薛绾绾晚入职两天,钱霜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心里就不舒服。
像这种刚毕业没多久,仗着自己有一张漂亮脸蛋儿,就想进公司摸鱼钓大款的小姑娘,她见多了。
后面跟人事部一打听,果然,陶阮大学学的是绘画专业,和行政压根儿八竿子打不着。
又是华清毕业,正常来讲,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来她们这儿打杂。
小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赵灵皱了下眉,有心想维护陶阮几句,嘴巴微微阖动,想到钱霜的脾气资历,又什么都没说。
陶阮冲赵灵软软一笑,摇了摇头,“我没事,可以工作的。”
犹如一拳打在棉花上,钱霜翻着白眼阴阳怪气了声。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安静。
没多久,吴薇兴冲冲从外面跑进来,停在钱霜的工位前,满眼兴奋。
“霜姐,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薛秘书今早和季总又是一起来的!听说下车时,季总还扶了她一把!”
“还有昨晚季总去谈合作,也带上了薛秘书!”
“合作?”钱霜听到这儿,来了兴趣,“是周氏太子爷要做的那个项目?”
“对!”吴薇点头,“不过好像说太子爷昨天临时有事,没见成面。”
周家,京北当之无愧的第一豪门。
周家独子周妄京,更是令无数名媛趋之若鹜,名副其实的京圈太子爷。
万分期盼着公司能拿下这次合作,这样说不准她就有机会见到这位爷,钱霜努力压下满心激动。
“周公子贵人事忙,临时遇到别的事,也不稀奇。”
“只是季总连这么重要的场合都带着薛秘书,看来……”
余下的话钱霜没说,但在场四个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陶阮心里沉甸甸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短时间内经受了太多,已然产生抗体,她竟然罕见地感到一丝麻木。
抱起桌上用于打印的A4纸,正要出去,钱霜的视线忽然投了过来。
“哎,有些人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我们季总可不是那种只注重外貌的肤浅男人。”
钱霜吹了吹手上精致的指甲,眼中溢满幸灾乐祸,“他可是最讨厌某些只会勾引人,想凭身体上位的狐狸精了。”
吴薇向来跟钱霜一个鼻孔出气,听见这话,也回身瞧向陶阮。
刚要说话,瞥见对方穿的裙子,目光猛然停住。
紧紧盯着那条自己前两天刚在杂志上见过,国内仅有一条且并不对外售卖的高奢长裙,吴薇音量骤然拔高,尖锐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怎么会有这条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