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难以置信地望着我,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
我不敢看她流泪的模样,只能狠下心,转身离开。
妈妈泪点很低,又是泪失禁体质,几乎是当我离开那刻,身后就传来了压抑的哭泣声,一声声,仿佛锐利的刀尖,在我的心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我多想伸手为她拭去泪水,告诉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样伤害你,我只是想保护你。
但我不能说!
还不等我走到客厅,原本就看到宋裴远的身影从楼上飞奔而下冲进花园,然后一把将妈妈搂进怀里打横抱起。
妈妈将头深深的埋在宋裴远胸前,娇弱的像一朵菟丝花。
隔着风声,我似乎隐隐听到妈妈哽咽着替我求情:“裴远,你不要怪知意,不是她的错,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宋裴远阴鸷的眸子冷冷扫了我一眼,一言不发的抱着妈妈大步上楼。
李妈端着蛋挞从厨房出来,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不由小心翼翼低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
我错开目光,伸手从餐盘里拿了个热气腾腾的蛋挞,就径直走到餐桌旁坐下。
李妈也大概意会到了什么,状似担忧道:“哎哟,我的知意小姐,你这是又跟夫人闹脾气了吧?夫人哭得那么伤心,晚点再上楼吹点枕边风,先生们肯定是要心疼她的,到时候只怕你又要遭罪咯!”
要不是早认清了李妈的真面目,她这忧心忡忡的模样,我还真要信了她的话。
妈妈爱我,她才不会告我的状,只有像李妈这样的长舌妇,才会总是在别人背后嚼舌根,离间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
迟早有一天,我会让李妈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自顾自的吃着蛋挞,芝士的香甜在口腔中蔓延开来,是我前世最喜欢的滋味,如今却觉得不过如此。
简单垫了一口肚子,我便起身朝着地下室走去。
我知道,用不了多久,薄颂程和沈鹤年就会得到消息,赶回别墅。
等待我的,又将是一场暴风雨。
因为妈妈伤心,会影响他们成人游戏的体验感。
他们对妈妈的宠爱与心疼,从来都只是为了满足他们那变态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并非是有多心疼这个女人。
我今天弄哭了妈妈,就必须承受这个代价。
地下室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昏暗的光线下,一切家具都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兽,想要将我吞噬。
我曾无数次被关在这里,接受惩罚,如今我任由自己蜷缩在角落里,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恨他们,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
可我也知道,现在的我,还太弱小,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必须学会伪装,学会忍耐,才能找到机会,将他们彻底摧毁!
不知过了多久,地下室的门被一脚踹开,发出令人牙酸的“砰”的一声巨响,像是野兽嘶吼般令人振聋发聩。
刺眼的光亮猛地涌入,我下意识闭上眼睛,瑟缩在角落。
“黎知意!”
薄颂程冲进来,大手猛地攥住我的手臂,将我从阴暗的角落里粗暴拽出来。
我吃痛地闷哼一声,被迫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的光影中,逐渐清晰的是他那张极具侵略性的俊脸。
他猩红的双眸里翻滚着滔天怒火,像是要将我活活吞噬。
我知道他在愤怒什么。
他的女人,只有他能弄哭,我在他的眼里显然还不配!
我身体本能地颤抖,却还是努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薄爸爸……”
然而我的声音淹没在一声痛呼中。
被愤怒冲散理智的薄颂程,猛地将我甩在墙上,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一样,密密麻麻的疼痛蔓延开来。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柔软的公主床上,浑身无力,手腕上还扎着针头。输液瓶里的液体,正顺着细细的管子缓缓流进我的血管。
我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就看见沈鹤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坐在沙发上。他修长的双腿交叠,手里翻阅着一份文件,金丝眼镜后的双眸波澜不惊。
医生低声交代着什么,他也只是淡淡地应着,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手中的文件。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从容淡定,仿佛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变冷。
昨夜,他明明就站在地下室门口,却眼睁睁地看着薄颂程对我施暴,却无动于衷。
也是,一个能将我当做礼物随意送人,任人践踏的父亲对我能有什么爱?
也就是我前世瞎了眼,才会在身陷囹圄之后,还对沈鹤年有所期待,妄想那个最爱我的爸爸,能够将我救出深渊!
医生离开后,沈鹤年终于转过身来,他深邃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探究,语气里听不出喜怒:“知意,你为什么要惹你妈妈生气?”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一副委屈害怕的模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往下掉:“我,我只是看薄爸爸生气了,想替他教训一下那个女人……”
“那你把自己关在地下室做什么?”沈鹤年显然不信我的说辞,语气更加严厉了几分。
我瑟缩了一下,声音颤抖着,带着哭腔:“我,我知道你们会生气,我害怕……”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地下室里那无尽的黑暗、冰冷和窒息感,再次涌上心头,让我忍不住浑身发抖。
沈鹤年看着我瑟瑟发抖的模样,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他叹了口气,招手让我过去。
我顺从地走到他身边,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乖巧地坐到他的腿上。
沈鹤年伸手搂住我,语气温和了许多:“知意,你现在是大姑娘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你妈妈不乖,爸爸们自然会惩罚她,你不需要插手,知道吗?”
我顺从地点点头,心里却是满腔恨意。
他们将自己的快乐,悉数建立在我妈妈的痛苦之上,居然还能对我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
“知意,虽然你现在放暑假了,也不能整天闲着没事做,睡到大中午才起来,我已经给你报了钢琴补习班,下午就去老师家上课吧!”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我乖巧的点头,没有一点忤逆,反而心底隐隐升起一丝兴奋。
补习班么!
那我又会跟前世一样,在钢琴老师家里遇上同样补习的沈知逸,我那同父异母的亲哥哥!
前世,沈鹤年纵着沈知逸霸凌欺辱我,这辈子,也该风水轮流转了吧!
毕竟,我的爸爸,怎么还能有别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