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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反对,也没有回答。
挥了挥袖子,下人们强制性地把我送回了房。
我呆坐在房间里,看着屋子里熟悉的物品,往日与沈识檐如胶似漆的一幕一幕在脑海中回放,历历在目。
即使沈识檐如何地自欺欺人,可对他了如指掌的我,早已经察觉了他的移情别恋。
成亲七载,生死相依,举案齐眉,抵不过一个姜绵绵。
我自虐般地将指甲刺入手心,任由血腥味弥漫鼻尖。
沈识檐说得很对,我对他,有着天大的恩情。
于沈识檐初相逢时,他身处末路,狼狈至极。
十年寒窗苦读,孜孜不倦,他从乡野之地千里迢迢赴京赶考。
本踌躇满志,以为可以金榜题名,一甲折桂。
未曾想,主考官偷天换日,将他的名字从功名册上偷偷抹去。
他郁郁不平地接受了自己落榜的消息,却看见状元的文章被展示在大众面前,奇文共赏。
只读了第一句,沈识檐一眼明了,这是属于他的文章。
状元之位,本应该也属于他。
他鸣冤叫屈,却处处碰壁,沉冤莫白。
求助无门之下,他逼不得已找上了姜府,却被姜家子弟好一阵羞辱。
姜家更是斩尽杀绝,踩碎了沈识檐的手腕骨,让他再也无法提笔写字。
对于一个书生而言,无法提笔写字,等于断绝了他的科举之路。
遇见沈识檐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血水混着雨水流淌在青石板道之上。
被人扔出来的沈识檐全身是伤,半死不活地躺在雨幕中。
我撑着伞从他身旁路过,却蓦然撞见他睁开的眼里,凌厉无比。
深沉又隐忍的眸中泛着逼人的寒意,眼底深处,因切齿的仇恨而透着一股子疯狂之色。
只一眼,我觉君非池中物,咫尺蛟龙云雨。
铺天盖地的雨砸在他的身上,他微微仰了仰头,闭着眼平复了内心的汹涌与挣扎。
再睁眼,他的面色已是平静淡漠,撑着满身是伤的身子在雨中脚步蹒跚地与我擦肩而过。
那一瞬,我忽然起了兴趣,喊住了他。
“沈识檐,与我做个交易,如何?”
他转首,淡漠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嘴唇一张一翕,却是一句疑问。
“你为何,知道我的名字?”
我告诉他。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东西?”
后来,我为他正名,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功名。
我费尽心思治好了他的手腕骨,助他重登青云路。
而他却用慌言编织了铺天盖地的情网,把我捕捉,将我留在了这个世界。
成亲七载,我百般谋划,用尽手段,助他成为了万人敬仰的一国首相。
他两袖清风之时,是我在外经商,赚钱养家,上下打点,助他官路顺畅。
他赈济灾荒之时,是我变卖商铺,倾尽家财,救灾恤患,帮他加官进爵。
他生死存亡之时,是我奋不顾身,刀山火海,出生入死,保他性命无虞。
如今只换得冷若冰霜的一句。
“我给你的已经够多了,你何必再拿着往日的恩情挟持我。”
就连着这相夫人的位置,在沈识檐的心里,也是我用往日的恩情挟持而来。
鲜血淋漓的真相在我的面前掀开。
我的心脏骤然一痛,疼得我有些恍惚。
巧儿担忧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
“夫人,这些天大人的马车频繁停在了一处宅院里。”
她咬着唇,欲言又止。
半响,才声音苦涩地悄声告诉我。
“是姜绵绵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