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偏殿。

凌乱不堪的床上，蜷缩一个发髻松散女子，她头发花白，整个人缩在角落，口中不住的念叨着什么。

“进忠……”

“进忠……”

“进忠……”

“进忠！！！”

魏嬿婉眼睁睁的看着进忠消失在眼前，她扑过去想要挽留他。

“你去哪里？”

“不要走！”

“不要离开我！”

春婵和王蟾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液体进来。

床上的女子听到动静，睁着浑浊的双眼看着他们。

看着他们手里的东西。

就是那个东西，喝下那个东西就能看到进忠了！

她翻滚下床，费力的爬向他们，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给我……进忠……”

春婵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地上拉拽着她衣摆的疯癫女子，用不忍心的语气说出最伤人的真相。

“主儿，进忠死了，他早就被您杀死了。”

王蟾站在一边，似不忍心，他蹲下来扶着她。

“主儿，进忠公公是您下令勒死的，他就死在您面前，您不记得了吗？”

魏嬿婉浑浑噩噩的看着他，看着他嘴唇不停的动着，只听到四个字，进忠死了。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

“进忠没死！”

“进忠没死！”

魏嬿婉呢喃着，她越来越激动，苍白可怖的手伸出来，拽着王蟾的衣领，双眼泛红，恶狠狠的盯着他。

“不许你说进忠！”

“他不可能死了！”

“他怎么可能死了！！！”

春婵看着魏嬿婉疯疯癫癫的样子，觉得可悲又可笑，明明看着人死在自己面前，明明是她下命令，现在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假惺惺的做给谁看？

春婵不耐烦的蹲下，捏住魏嬿婉的嘴角，把手里的药灌下去，动作有些粗糙。

可魏嬿婉不觉得有什么，她甚至十分配合的努力咽下去，甚至双手抱着碗，自己喝的一滴不剩。

喝了这东西就能看到进忠了。

喝的越多，能看到他的时间越多。

“还有吗？”

魏嬿婉手里的空碗落在她脏兮兮的衣摆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她不管这些，只是期待的盯着春婵和王蟾。

王蟾拾起滚到旁边的空碗，不忍心再看她。

春婵笑了笑，她一点也不嫌弃的抓着魏嬿婉难看的手，轻轻的拍了两下，算是安抚她。

“主儿，今天的已经喝完了。”

两人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也不管身后魏嬿婉已经疼的如同一只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了。

魏嬿婉身体是痛的，但是表情是开心的。

她又看到进忠了。

他就坐在自己身边，温柔的看着自己，还对自己笑呢。

“进忠……”

魏嬿婉伸手，什么也没摸到。

她喃喃的对着‘进忠’说，“进忠……你说说话好不好？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好想听听你的声音……”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他们说我杀了你……”

“我怎么可能杀你呢？”

“他们在骗我，对不对？”

“他们都是坏人，知道我在意你，就拿你骗我！”

说着说着，魏嬿婉声音越来越小，她不舍得的闭上眼睛，呼吸越来越弱，直到消失。

…………

再次睁开眼，周围雾蒙蒙的一片，她从未感觉自己如此清醒。

清醒到她想起来了。

想起来自己杀了进忠。

想起来自己杀了澜翠。

想起来自己曾经受过的苦，做过的恶。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

她为什么会杀了进忠？她怎么可能会……

魏嬿婉越想越难受，她抱着脑袋痛苦的蹲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为什么？为什么？”

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做那个决定。

“唉……”

一声叹息从四面八方响起，这个声音好似就在她身边，可又好像离她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