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侍卫将我绑在了木桩上。
那血槽里的血太多,尚未干。
我用指甲划伤鱼尾,血悄悄地滴下来,流进去。
两种血接触的一刹那,天空上暗云翻滚,堆叠起层层浓雾。
哥哥的鲲灵在云层里悄无声息地挣扎,控诉。
作为北冥最后一只尚未鹏化的鲲,祈墨历经千载修行,行善造福。
可谓至纯至善。
可他却被自己好心救下的人类,害到将要灰飞烟灭的地步。
老天也替他不公吧!
才允我相柳浮璃,能将这血咒逆转。
我仰天大笑:「哈哈,成了,快成了。」
「啪!」站在祭坛下的大王子狠甩我一鞭子:「痴痴傻傻的,愚不可及,」
鞭子一下下恶毒地抽过来,鱼尾上伤痕累累,血滴得更快了,
血槽里的血已经在逆流了。
七次,八次,九次……
成了!
浓雾越压越低,忽然一阵大风呼啸而过。
吓得大王子一激灵,扔下鞭子,骂骂咧咧跑开了。
良久,迷雾逐渐散开,路过的巫医迷惑地摇头,「这血槽里的血为何莫名其妙消失了?」
只有我知道,那血已化成了血雾。
弥散在大泽岛上空。
三日前的血祭,此刻已变成索命的诅咒,所有参与的人,都要一一偿还!
烈日当空,海面犹如巨大的蒸笼。
瑶歌不耐地坐在华盖下,指挥宫奴割鲲身上的肉。
一群人一通猛砍,狠挖,鲲的身体上被挖出一个个血窟窿。
本来青灰色的鲲身,已经白得发干。
一人朝着鲲身胸口的地方猛刺一刀,「这里的肉最嫩!」
那刀刺中的地方,有一道巨大的疤,正是当初哥哥取心头血留下的旧伤。
瑶歌赞赏地笑:「还是巫医最懂,趁着新鲜,快去给本宫炖上。」
我在祭坛上,对着空中哀鸣不已的鲲灵幻影幽幽地笑。
「哥哥,别伤心了,当初你不惜用心头血救下的她,却背着你和宁琰不清不楚。」
「你早该清楚她是个什么货色。」
天色迟暮时,我被放下了祭坛。
因为他们发现,我变了。
施术,放血后,我虚弱不堪。
原本青色的鱼身,变得通体雪白,尾巴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修长细腻的腿。
表面上,我由鱼化形为人,褪去了一层绚丽的青色鱼皮。
实际上,这是我最虚弱的时刻,我毕竟是一条蛇,蜕皮是本能。
我软软地趴在地上,一副娇弱不可自理的样子。
我知道,我的原身又长大了,只要挨过这几天,会变得更强。
我被人抬着,与提着食盒的巫医一道,去见宁琰。
「陛下,这人鱼化形了。」巫医谄媚地将汤放在宁琰面前,手指向我。
「哦?」宁琰双眉一挑,看向我。
他走近来,目光滑过我若隐若现的身体,瘦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颌。
「倒是生了一副好皮相,可惜,太虚弱了。」
宁琰端起那碗汤,故作认真:「这可是大补神物,刚从祈墨身上割下来的,快尝尝。」
我面露恨意,猛然甩开他的手!
他大声狂笑,「哈哈哈,看来你一点也不蠢!」
这么多年,整个北冥,只剩我和哥哥互相陪伴,相依为命。
十五年前,哥哥无意中救下了一船人,
这群人形如乞丐,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在海上漂流,自称来自大泽国。
他们口中的太子宁琰,当时还是个面容清秀的少年。
他亲自带领全船人下跪,向哥哥哭诉母国惨遭水淹之祸,
整个大泽群岛,一夕之间,都沉入了海面之下。
国民死伤无数,逃出来的只有一百多人。
哥哥动了恻隐之心,收留了他们。
才让一群亡国之徒,有了喘息,繁衍和壮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