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时间，陆胤臣和盛长歌都沉默不已。

成亲这三年，他们分榻而眠，从未有过任何肌肤之亲。

陆母看着两人，语气微微激动：“我天天去庙里求菩萨，祈盼能早日抱孙子，你们竟这般糊弄我这老婆子。”

说完，她松开了盛长歌的手，一脸失望地抬步离开。

屋子里，只剩陆胤臣和盛长歌两人，静到压抑。

“故意让母亲看到，是我小瞧你的手段了。”陆胤臣薄凉的嗓音带着几分寒意。

盛长歌有些拘措：“我没有。”

陆胤臣从榻上起身，高大的身躯在地上映出一片阴影。

“你别忘了，成亲那日我说过的话，一言九鼎。”

说完，他转身从屏风后离开。

盛长歌看着他的背影，心底的苦涩一点点涌了上来。

他说过的话，她怎敢忘？

成亲那日，喜烛摇曳，她满心满眼盼着心仪多年的郎君掀起她的红盖头，看到她眼底的深情。

可这个男人连喜房都未曾踏足，站在门外冷漠地说出了此生最诛她心的一句话——

“你我殊途，此姻作罢，往后你随意，我不碰你分毫。”

收敛心思，盛长歌落寞转身回了陆府。

一夜未眠。

翌日，盛长歌早早起床继续刺绣。

昨日自己指尖上的血珠渗进布帛，她只能用暗红色的绣线调整了牡丹花的花蕊。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夫人，六扇门的捕快江知诩前来拜访，说想找您叙旧。”小枝的声音响起。

盛长歌怔住，她来见自己作甚？

侧厅。

江知诩负手站立，那仅用一根红绸带绑住的乌黑青丝，衬得她英姿飒爽。

见到盛长歌前来，她笑得幽深。

两人客气寒暄一阵后，江知诩突然感叹：“当年在慈幼局，你处处都比我讨张嬷嬷喜欢，如今我还孑然一身，你却嫁给了锦衣卫指挥使大人。”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看来你的命，始终要比我好。”

盛长歌听出了江知诩话中的惆怅，想起现如今自己在陆府的现状，心底五味具杂。

她正要说话，却听得江知诩又开了口。

“胤臣昨日是为我受伤，希望你不要介意。”

盛长歌呼吸一滞，绞着帕子的手紧了几分。

“人没事就好。”她哑声道。

江知诩眸底闪过一抹复杂，继而道：“我与他志同道合，办案配合默契，日后你若听到闲言碎语，也请不要介意。”

盛长歌脸色苍白了几分。

她不傻，听得出来江知诩字里行间的挑衅。

点到为止，张弛有度，让她挑不出刺。

若不点头说好，反倒成了她不明事理。

“好。”她平静道。

江知诩挑了挑眉，盛长歌的反应似乎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我该和胤臣办案去了，有机会再见。”说完，她不失礼节的行礼离开。

盛长歌迈着沉重的步子回了锦绣苑。

看着琳琅满目的绣布，她却没了半点心思。

入夜。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杂夹着雷鸣声。

盛长歌拢紧了衣袍，依旧觉得手脚冰寒。

她正要命小枝去寻个暖炉来，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

陆胤臣走了进来，带着一身酒味。

“你饮酒了？”盛长歌愣住。

她顾不得天寒地冷，连忙将灌风的门关紧，再搀扶着陆胤臣躺在榻上。

看着他湿漉的发丝，盛长歌拿干毛巾细细帮他擦拭。

“知诩，别闹。”陆胤臣拂开她的手。

一瞬，窗外电闪雷鸣。

男人的话好似窗外这雷鸣声，重重撞击着盛长歌的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