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若楚微澜记得不错,她这便宜爹可是出了名的宠这位二小姐,不会看不出来她倾心裴怀笙。
她应了亲事,楚云绮可怎么办?
一句话将静亭侯堵得哑口无言。
楚云绮眼眶微红,泫然欲泣,“爹爹,都是云绮的错,若是云绮没有在爹爹的生辰宴上弹这首琴谱,就不会给爹爹惹来这许多麻烦。”
这话倒是提醒了静亭侯。
他锋利的目光一转,打量着低头兀自品茶的楚微澜,“楚微澜,你那琴谱从何而来?”
方才她一曲惊四座,抢了风头,这叫云绮如何办?
楚微澜将杯盖合上,放在手边,瓷器碰撞声清脆,宛若清泉的嗓音泠泠而出,“我娘亲的遗物,为何要知会与你?”
此话可谓大逆不道。
静亭侯一听,顿时拍案而起:“楚微澜,我是你爹!”
话锋一转,他语气温和了几分:“方才你抢了风头,你这做姐姐的,该是给云绮赔个不是,将《云裳曲》曲谱给云绮,此事也就罢了。”
楚微澜眸中情绪淡了几分。
五年不曾过问她的生死,现在倒跟她攀扯亲情?
她淡嗤一声,竖起纤长的食指晃了晃,“想要可以,一千两。”
“楚微澜!”
静亭侯一而再的被楚微澜回怼,脸色铁青,双手紧握,若是在房内,只怕要动手了。
“你猖狂到了为父面前,你刚回来,就打了你妹妹的脸,让她下不来台,你不像你妹妹道歉,居然还敢开口要钱,谁给你的胆子?!”
楚微澜后退两步,装模作样叹了口气,“父亲,我这几年没有在京城,也没有用家里的银钱,若是父亲不愿我回来,我走就是了。”
“但我怕外人说父亲,赶走原配之女,而今女儿二十一尚且待字闺中,外面的人难免有所闲话,这又该如何是好?”
静亭侯倒吸一口凉气,气得脸绿。
他以前没发现这女儿这么能说会道?
楚微澜懒得多言,拉着小实离开。
回来之前为了不露馅,她早将静亭侯府格局记得清楚。
原主住在梨花院。
“娘,你真威武。”
小实挥舞小胳膊,“外公被气的脸都白了。”
楚微澜神色淡淡“本就没有多少感情,用不着假装父慈女孝,你日后也记住,我们只是暂时住在这里,不要受委屈。”
小实用力点头,“知道了娘。”
见这位多年未见的大小姐现身,下人们纷纷退避三舍。
楚微澜不以为然,只是待走到梨花院,却被下人提醒:“这是二小姐的院子,大小姐是来找二小姐?”
不用多想就知晓定是被人鸠占鹊巢,楚微澜手指曲了曲,眸低划过一丝冷意。
“姐姐,你多日不回来,这院子空置可惜,父亲分给了我,方才忘记同姐姐说了,平生让姐姐白跑一趟。”
楚云琦在楚微澜之后款款而来,弱柳扶风的身姿惹人垂怜。
她在笑,眼底却毫无笑意,“只能麻烦姐姐住我原来的地方了。”
看她这副做派楚微澜只觉好笑,盯着她刚欲启唇,“是吗,那......”
锋芒在后的话音未尽,就被另道声音打断。
“大小姐,老侯爷让您住在海棠院。”
此时,一个嬷嬷走过来,她垂首道:“老侯爷说,海棠院是老夫人之前居住的,是府里最能养精气神的地方,您住正合适。”
“老侯爷在书房等您过去呢。”
老侯爷这般迫不及待要见她,她大概也能猜得出来是为什么。
她俯身捏了捏小实耳垂,叮嘱道:“小实,去海棠院里待一会儿,娘亲去去就回。”
小实眨巴着晶亮的眼,乖乖应下。
楚微澜直起身,抬手随意招了个人过来,吩咐道:“带他去海棠院。”
被招来的侍女猝不及防,她看了眼旁侧戴着面具的半大孩子,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这是哪里来的小孩?
大小姐居然这么放心把他交给她?
侍女出神之际,楚微澜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往她身上压了几分,嗓音掺了几分冷意,“不认路?”
她连忙低头应下,“大小姐恕罪,奴婢这就带他去。”
方才楚微澜在大庭广众之下都敢拂了那位摄政王的面子,足以表明她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即便她在府里不受宠,可也是个小姐。
侍女谨小慎微,自然没那个胆子得罪,遵着她的命将小实请了出去。
楚云绮在旁侧,心瞬间就被嫉恨塞满。
海棠院,老夫人生前所住的院子。
她去世之后,老侯爷从不允许他人接近,就连静亭侯也不曾踏入过。
如今楚微澜回来,竟能堂而皇之地住进去!
她方才,还大放厥词要将她赶去自己先前的院子。
老侯爷不过一句话就让她成了笑话。
这将她的颜面置于何地?
楚云绮心中极为不悦,纤丽的眉微微蹙起,绵里藏针道:“姐姐果真是祖父的心头宝,五年不曾归家,刚回府不过两个时辰,就将海棠院赐给了你。”
她不明白,老侯爷为何对楚微澜如此关照?
身无长物的废物,出了府也只会给侯府拖后腿的人,哪里值得这般优待?
楚微澜低头理了理衣裳,风轻云淡道:“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你!”楚云绮陡然变脸,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楚微澜瞧着她快要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也懒得跟她多费口舌,转身对着嬷嬷客气道:“劳烦嬷嬷带路。”
她多年未曾回来,这侯府又人多眼杂,难免有些人会无端生事。
有老爷子的脸面撑着,他们多少会有所顾忌,她也能省些不必要的麻烦。
书房。
嬷嬷将楚微澜带到院子里就退了出去。
楚微澜推门而入时,老侯爷正阖着眼坐在案前一颗一颗捻着手里的佛珠,嘴里呢喃着什么。
听到动静,睁开眼瞧楚微澜。
四目相对,两两无言。
“五年了咳咳......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老侯爷率先开了口,只是说话不太利索,每说一句话,都要费力咳两下。
楚微澜蹙眉,反手关上门,径直走到案前,细细打量着他的脸色,“怎么咳成这样?”
老人脸上满是皱纹,记忆里炯炯有神的瞳孔也变得涣散了几分,整个人少了大半的精神气。
楚微澜瞧了一眼就看出了病症所在。
大概是脾虚气弱,器官衰退造成的身体机能损伤。
看这样子,病痛不下三年。
老侯爷摆了摆手,“老、毛病了,不妨事的......”
他缓了口气,又看着她道:“倒是你,五年前为何不辞而别?”
楚微澜默了会儿,转身到茶几前,随手在上面抓了几把,丢进杯里沏了水,泡好了端着递到老爷子面前。
“以后别喝茶叶了,喝这个,滋补气血。”
老爷子显然不太关心这杯茶的来历,手里的拐杖敲了敲地面,“我问你话呢!”
楚微澜神色一顿。
她并没有原身的记忆,五年前听闻静亭侯府大小姐不受宠,又得罪了裴怀笙,她自是理所当然地跑路了,免得被人看穿她不是原主。
要不是老爷子捎来的信件,她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