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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碎屏手机给小姨发去消息。
“小姨,我想去A市找你。”
我赤着脚漫无目的地走。
脑中不断回放我和沈予安的八年,那些陪他吃过的苦和他给我的幸福,如同一场梦。
在短短两天全部破灭。
身后传来巨响,沈予安的车爆炸了。
我没有回头看。
这时,一辆迈巴赫缓慢停在我面前,后车窗降下,露出陌生男人冷峻的脸。
“上来。”
我不知道他的目的,但报复心起,我真的上了他的车。
就算发生什么,沈予安能做,我为什么不能?
可男人只是将我送到医院。
下车时,我看着被自己弄得到处是血的车座有些尴尬。
他却毫不在意,派人买来新衣服给我,还要帮我付医药费。
我吓得直呼自己不接受包养。
男人红了脸,沉声解释:“你在傅氏的宴会上受了欺负,本就该我负责,需要帮助随时联系我。”
我接过他的名片。
傅氏集团总裁,傅寒声。
傅寒声离开后,沈予安很快赶来认领我。
他扑到床边,面对被包成木乃伊的我,颤抖着收回想要抱我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
我从他眼中读出了心疼。
就在我以为他要关心我时,他眉头一皱。
“早知道今晚就不该让你来,以前不让你应酬,就是怕你添乱。”
“你现在真是被我养废了,连车都不会开,居然蠢到撞树......”
又是这样,即使作为受害者,我在他这得到的永远只有指责。
我打断了他:“周梦雪对车做了手脚,刹车失灵,我是在自救。”
沉默片刻。
沈予安失望地看着我:“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还记得你妈是怎么死的吗?怎么能因为吃醋就拿这种事污蔑别人?”
他不信我。
车子已经烧成了灰烬,我确实拿不出证据。
但更令我在意的是,原来他也记得我妈妈的死。
18岁那年,我爸出轨被发现,还不愿意离婚,妈妈果断选择打官司。
为了支持她,我主动改为母姓,陪她去旅行散心。
小三仗着家里的势力,对我们搭乘的缆车做了手脚。
绳索断裂,妈妈拼尽全力将我推回平地,自己坠落山崖。
从那时起我便患上严重的恐高症和抑郁症。
是沈予安日夜陪伴在我身边,让我重新振作,并且爱上了他。
没想到八年后的我们,重蹈覆辙。
沈予安变成了我最厌恶的那种人。
周梦雪和当年害死妈妈的女人一样,就算我选择退出,依然不肯放过我。
无所谓了,反正我马上就会彻底离开。
我躺进被子里,翻过身不再搭理他。
“清音,宴会上我是在演戏,你要相信我对周梦雪真的没什么。”
“我现在有个很重要的合同要签,忙完就回来陪你,给你带你最喜欢的那家栗子蛋糕,好不好?”
不管他说什么,我始终一言不发。
沈予安似乎意识到我不对劲,正犹豫留下,他的手机突兀地响起。
“大**驾到~未婚夫快接电话,否则不给亲亲哦!”
是周梦雪为他录制的专属**。
他接起电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沈予安又到深夜才回来。
我装作熟睡,他钻进被子里从身后抱住我。
陌生的甜腻香水味令我感到恶心。
他贴在我耳畔,呼吸温热:“清音,我们结婚吧。”
八年来,沈予安第一次主动提结婚。
从前哪怕我暗示几句,也会惹得他不高兴,称自己处于事业上升期,不该被这些琐事耽误。
现在我不在乎了。
我假装被吵醒,嫌弃地从他身边挪开。
住院期间,沈予安变得格外粘人,推掉所有工作寸步不离地陪我。
他好像真的对结婚上了心。
他说,婚礼现场要用我最爱的紫色,要有奢华的水晶吊顶,还要布满仿真鲜花。
我想要离开的心没有动摇,但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跟随他的描述,陷入幻想。
毕竟这场梦我已经做了太久太久。
出院那天,我在医院大厅从早等到晚。
沈予安没有来。
被我忘在脑后的刘总发来消息:“清音妹妹,你哥结婚你怎么不来?我给你带了赔罪礼。”
配图是他肥胖的手托着翡翠镯子。
我的注意力完全被背景吸引。
那是我见过最美的婚礼。
紫色鸢尾丛中,新郎亲吻着新娘的额头。
和沈予安描绘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新郎是他,新娘不是我。
我默默起身回别墅,将属于自己的东西打包。
给沈予安发了句“新婚快乐”。
刚发出去,他的电话就铺天盖地打进来,为了防止他定位,我直接将手机扔掉。
坐上了前往A市的高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