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那歌姬自知病重时日无多,便说出了江娇的身世,江娇来侯府认亲那日侯府众人一见江娇便知她所言为真,只因江娇与已经故去的城阳侯夫人长的实在太像了。
只是江锦安毕竟被侯府养了这十几年,老太太便做主让江锦安继续留在侯府里,只说是府上二姑娘。
只是江老太太没想到,自从江娇回府后,江锦安就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处处针对江娇,如今就算是江锦安认错,江老太太对江锦安也没什么好脸色。
江娇还在一旁说着,看似是为江锦安求情,实则句句都是在火上浇油:“祖母不要这么说,从前娇儿在沈家时便听说祖母与兄长们有多么疼惜二妹妹,想来是我归家后二妹妹觉得我抢了这份疼爱才会如此,我并不想家中是非不断,若是二妹妹实在看不惯我,我去郊外庄子住着也是可以的!”
江锦安实在是饿得厉害,并不想同江娇争辩些什么,况且就算是她争辩了又如何,祖母根本不会信!
他们都认为是她处处欺辱江娇,都认为她江锦安是个恶毒跋扈之人,上一世也是如此,她们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是什么,甚至都不曾叫人去探查过,只是因为江娇检举,祖母把她叫去雪松堂质问,而她咬死不认,祖母便将她关在厢房里三日未进水米。
前世她昏死过去后,再次醒来时兄长江淮已经归家,得知消息便让人请了刑杖来,她不过是个姑娘家,却硬生生受了二十杖,几乎没了半条命去,就连同她一起长大的丫鬟翠微也因此而死。
此番重生,江锦安并不想再受那二十刑杖,也不想连累翠微,于是她认了错,只是如此仍旧换不来老太太的半分怜惜。
“娇儿说的这是什么话,祖母怎么会让你去那种地方!”老太太为江娇拭泪,随后看向江锦安的目光愈发阴冷,可明明这也曾是她捧在掌心疼爱的姑娘。
江老太太道:“既然你已经认错,那便到祠堂去罚跪思过,明日你长兄便会归家,你父亲在外一时赶不回来,便等你长兄回来后再定夺。”
城阳候府共有三子,都是城阳候夫人所出,长子江淮,次子江止,三子江析。
想起江淮,江锦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上一世,最为厌恶她的便是江淮,前世她被设计名声尽毁,东昌侯府嫡长公子沈越洲同她退亲后,江淮便做主将她送去了宁王府给老王爷做妾室,老王爷残暴,江锦安在宁王府被折磨的惨不忍睹。
见她颤抖,知道江锦安怕了,江老太太神色稍霁,命人将江锦安送去祠堂中。
好在老太太并未叫人继续断着江锦安的吃食,江锦安跪在蒲团上,吃着丫鬟翠微送来的饼子。
她吃的太急,噎的眼泪直流,翠微心疼的为她顺着,又递了水来让江锦安饮下,江锦安这才缓了过来。
翠微哭道:“姑娘并未做过这些,为何要认?”
翠微是侯府里唯一心疼她的人了,只是前世她被江淮杖责时,翠微为了护住她,硬生生被打断了脊骨,七窍流血而死。
如今看见翠微,江锦安眼眶一红,将人抱住:“认不认有什么打紧的,反正我说了也无人会信。”
“你性子乖张,最是恶毒,你说的话,我怎么敢信?”身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嗓音,江锦安一听,便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
是她长兄,江淮。
江锦安回过身,同江淮眸光相对。
江淮蹙起眉头,他离家时生怕江锦安再欺辱了江娇去,还特地到清梨院嘱咐江锦安,谁成想江锦安竟然这样恶毒,还想出了栽赃嫁祸的法子,若非娇儿心细如发,发觉此事,岂不是要被江锦安给构陷了?
娇儿性子温顺谦和,也从未与江锦安争抢过什么,可江锦安为什么就是不能同江娇和睦相处呢?
江淮想不通,他眸色低沉,眼神阴冷的望着江锦安。
这样的眼神,即便是已经知道江淮对她的厌恶,江锦安还是忍不住鼻尖一酸。
这是她的长兄啊,是她年幼时将她捧在掌心呵护着的长兄,是那个说无论何时何地都会疼爱她的长兄,那双原本满是温情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了憎恶。
克制住心底的酸楚,江锦安垂下眸子,仍旧是那副说辞:“安儿知错,安儿认罪。”
她不认罪能如何?
再让江淮打她二十刑杖,连累翠微没了性命吗?
翠微与她一同长大,最是忠心,她还记得前世翠微七窍流血的惨状,重活一世,江锦安怎么舍得?
宁可自己受委屈,也决不能让翠微因自己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