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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
我直接开口道。
母女俩像是没想到我会拒绝,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
“谢晋,漠北环境艰苦,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吗?你我夫妻情深,只要你低头,公主府的富贵从来都有你一份的。”
李静容的话简直可笑,她竟也知道漠北艰苦吗?
从前那个受人欺凌的我或许期待过她能来接我,但现在,不需要了。
六年前刚来漠北的时候,气候苦寒,兵士严苛,我做完苦工后甚至吃不上一口热乎饭。
长期养尊处优惯了的身子,一下子病倒了。
几个看管犯人的老兵油子趁机偷偷钻进了我的营帐。
他们邪笑着掀开我的薄被,撕烂我的外衣。
“这一批犯人里,就属这个男犯最出挑,军营里荤素不忌,你这样的货色不能浪费,让我们哥几个好好疼你。”
在濒死的绝望中,我突然想到,李静容和谢念婷此时一定在和穆亭山嬉笑打闹,阖家欢乐吧。
我狠心地朝着那几人撞去,却撞进了一片柔软的怀抱里。
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出现在我面前。
“在我的治下,不能出现这样的事,把他们几个都拖出去斩了!”
来人说完摸上了我的额头:“你在发热,我去抓几幅药来。”
我死死抓住了她要离开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一样。
我嘶哑着嗓子开口:“求你,救我。”
我不甘心一直在军营当一个奴隶,我要爬上去,替我爹伸冤。
被我抓住的人,是当今最受宠的长胜公主李静婉,也是漠北权利最大的女将军王。
她天性冷淡,不爱红装爱武装,从小跟着外祖家远赴漠北,立下赫赫战功。
我没想到她竟真的相信我和我家人的无辜。
更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愿意和我成亲!
“皇姐被小人迷了心,你这样好的男子都舍得放过。”
漠北军营条件艰苦,一桌子小菜,简简单单的仪式,我与李静婉就算成了夫妻,排场比不得永平公主府的一分大。
李静婉上惯了战场,更是比不得李静容一半温柔娇美。
可李静婉不仅带我出了奴隶营,还将我体弱的爹娘和族人也都安置在了附近的农庄。
她相信我爹的清白,她承诺会想办法帮我家平反。
倔强又不善言辞的她,在我心里,比李静容美千倍万倍。
从那以后,我一心一意扑在李静婉身上,再也没有想起过京城的那对母女。
一年后,李静婉生下了我的女儿谢思兰。
半年前,李静婉告诉我她已经搜集好穆亭山诬陷忠良,通敌卖国的证据,这次决定亲自上京城告御状,通报皇家给我一个名分。
谢思兰没去过京城,吵着跟她娘一起出远门了。
前些日子李静婉送信来,说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叫我跟着她安排好的商队一起入京一家团聚。
心里惦记着妻子和女儿,我没心情再和长平公主母女多费口舌。
“是,不必。我与你早就没了瓜葛,你们还是尽早离开吧。”
谢念婷沉不住气,当场就红了眼:“阿爹,你为何不能明白我和娘的苦心呢?”
李静容到底还是老成了许多,思忖后说道:“谢晋,我知道你只是一时气恼,我和念婷会等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直接上柳树下第二辆马车就行。”
我没理会她们的话,转身回了自己住的帐篷收拾包袱。
商队派人来通知第二天清晨启程。
我收拾好自己做给李静婉与谢思兰的披风,拿上了谢思兰爱吃的几样漠北果干,来到了车队前。
长平母女见我拿着行李过来,两人皆是释然一笑。
谢念婷直接出言嘲讽:“看来六年了,爹这个口是心非的毛病还没改掉啊,明明就想和我们回京城,偏要吓唬我和阿娘呢。”
李静容则是笑着冲我伸出手:“想通了就好,回家吧。”
从前出行时,我腿上没力,若无马凳,只能由下人拉一把才能上车。
李静容明显是还记得我的习惯,做好了准备要扶我上马车。
可我却在她们的注视下,径直上了距离他们几米远标着商队图腾的马车。
李静容和谢念婷原本明媚的脸同时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