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裴澍开始记恨我是在三个月前。
我带着胰腺癌晚期的妈妈去了瑞士,一个星期后我把她的骨灰带回来埋在了孤儿院后山的橘子树下。
等我将最后一抔土压实,又在孤儿院里坐了好一会儿才打电话给裴澍。
他发了疯地要拿铁锹把妈妈从地里刨出来,我用尽全力挡住他:“裴澍!这是妈妈的遗愿!你要让她在那边不得安宁吗?”
他双眼血红的愣在原地好久,体面的西装上沾满了黄褐色的泥土,失魂落魄地走了。
墓园里的那个是后来做的衣冠冢。
【显妣叶湛英女士之墓】
叶湛英,是裴澍的妈妈,是我的妈妈,也是孤儿院所有孩子的妈妈。
我被送到孤儿院的时候,那里只有7个孩子,我是最小的。
裴澍是在孤儿院里生活得最久的小朋友,跟妈妈也最亲。
刚来的时候我从不开口说话,也在很少跟小朋友们一起玩。
因为我是被人贩子转了好几手的小孩,被打怕了。
妈妈不厌其烦地教我识字说话,就连睡觉也让我跟着她睡。
一开始我怕醒来又会被卖掉所以不敢睡,她就每天把我紧紧抱在怀里,在我耳边温柔的说:“小鱼儿不怕,妈妈把坏人都赶跑了,乖乖睡觉~”
那个时候的裴澍活力满满,闪耀得像个小太阳,温暖了身边的所有人。
除了妈妈,最照顾我的就是他了。
裴澍说等他长大了要挣好多好多的钱给我和妈妈,他的确做到了。
可刚退休不到半年的妈妈就确诊了胰腺癌晚期。
妈妈是个体面要强的女人,她不想看到自己缠绵病榻,生活不能自理,那天她趁裴澍不在求了我:“小鱼儿,妈妈想要一个解脱。别告诉小树哦,这是咱娘俩的秘密。”
我握住妈妈干瘪得像树皮一样的手,一边掉泪一边点头。
从那以后,即使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裴澍和我也是形同陌路。
我无论怎么解释裴澍始终冷脸相对,我甚至让他打我一顿出气,他也不为所动。
“阿澍,今晚回主卧睡行吗?”
裴澍眼皮也没抬一下:“出去。”
我落寞转身,裴澍声音冷漠:“苏瑜你最好少出现在我面前,这只会让我更恨你。”
“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