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五一劳动节,小学举行了公开活动。
学校硬性规定每个班必须出节目,林之之本一心学习,却不想被人半路推出。
“报告老师,我觉得班长林之之可以出个节目。”
座位上的女生恨恨望去,对上邱衍你咬我的眼神。当全班悉悉索索笑成一团,老师也“不疑有他”。毕竟连校长都说邱衍是好孩子,班主任怎有理由不接纳好孩子的建议?
尽管邱衍与故事里那些好少年相差甚远。
拉帮结派是他。恶作剧是他。对林之之指手画脚的队伍里,也有他。
其实就算邱衍不推举,按道理,班长是有责任配合文艺委员出节目的。但让林之之恼火的是,她根本没有艺术特长,跳舞也同手同脚。
与老师商量过后,本班决定表演擂鼓舞,林之之身体不协调,只好担任擂鼓的角色。
林之之没有艺术天赋,但她倔强。信奉要么不做,要么做到最好。尤其想借此惊呆邱衍狗眼的她,开始较真了。
之后,除了上课时间,林之之都见缝插针地去舞蹈室练习节奏。
奈何她太急于求成,又不得其法,最终伤了手腕,导致半个月无法拿笔,五一表演自然告吹,叫邱衍看了好大一出笑话。
更让她在意的是,五一过后紧接着就是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她老早就报了名,因为得奖的选手能够保送国家重点初中。
为此,林之之准备了很久,却因这意外功亏一篑。
走出诊所,烈日当空,少女手腕处裹着药酒与纱布。
她踽踽独行,从背影看过去并没什么特殊。但过一会儿再细瞧,少女的步子停住,那对瘦削肩膀,于太阳的微芒下静静抖动。像干涸了翼的蝴蝶,再怎么挣扎,也无法飞起来。
错过数学竞赛,腕伤稍微好一点儿的林之之开始发狠念书做习题。只有这样,才更有把握考上重点中学。
忘了哪天,邱衍将什么忘在教室里,返回取,竟发现教室的灯还亮着。
时值夜晚七点半。
林之之白净的面庞,被白炽灯罩着,对比着外间的黑,显得更加透明。
唯一不和谐,她拿笔的模样特别笨拙,因为手腕还没彻底恢复。
教室门口的邱衍就这么看着,突然有些愧疚,大踏步而入,凑到林之之跟前去忽地说:“你这样子还逞什么能啊?”
少女不理。
少年不罢休,伸手去抢笔。
“你要执意写,我帮你。”
言辞灼灼地说要当书童,遑论林之之下多少次驱逐令。
于是画面变成少女提出解题思路步骤,少年帮忙打草稿。
那段当书童的日子,邱衍依旧叫林之之大力水手,却少了点儿嗤笑的语气。
不仅如此,他还耳濡目染地加入了学习行列,同林之之一起,跃身到班级前几名。
翌年大考,重点中学榜单里不仅有林之之,竟也横挂着邱衍的大名,令所有人跌破眼镜。
心无旁骛的暑假到来,为表达感谢,邱衍带林之之去溜冰。
溜冰场里,邱衍教授无数次,林之之却只敢穿着溜冰鞋,笨拙地巴着栏杆平移。
邱衍烦了,转身与旱冰场一长相水灵的小姑娘结伴溜,将林之之遗忘在角落,直到她被冰场的其他青年撞倒在地。
当日,邱衍为她打了生平第一次架,让林之之瞬间原谅了他所有的不义气。
青年人高力重,邱衍理所当然讨不了好,但他倒下再上前的顽固姿态,终于让青年腻烦,脱了溜冰鞋走出场外,为这场战斗画下休止符。
林之之三步并作两步靠近邱衍,泪珠子差点断线,男孩却抬头,一行新鲜的鼻血挂在人中,问:“林之之,你到底有没有学会溜冰?”
顷刻,她的眼泪就流不出来了。
回去路上,天色突然阴沉,下起了专属夏天的雨,两人诡异地一路无言。
林之之怕多说什么会伤害到邱衍的自尊心,而邱衍却在中途重重呸了一声宣布——
“我要学习跆拳道。”
这是他们熟悉的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