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亮起，照出一室沉默。沈心姿这个时间没什么力气哄人，抱着纸袋走进自己那间书房。

陆仲廷出现在房间门口：“不去洗澡吗?”

“好。”沈心姿走出来，拐进卧室拿睡衣。

陆仲廷走到客厅拿手机，返回书房拍了张照发给助理。

两个相同的纸袋，她应当是很喜欢。

回来好几天，陆仲廷发现他们没怎么面对面交流过。他到家时沈心姿已经睡了，沈心姿上班又早，他只来得及打个照面。

沈心姿洗完澡出来，看到陆仲廷已经换了衣服靠在床头，视线相交，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过来。”

她绕到床的另一边，刚走近就被拉住了手，脚下重心不稳，另一只手慌忙撑住他的肩。他顺势将她抱起，迫使她分开膝盖撑在他腰侧。

“怎么了?”她问。洗个澡好像心情变好了。

他直起身抬手绕到她后颈，沈心姿乖顺地闭上眼，承受他的吻。

接吻的时间超出她预期，保持姿势有点累，她伸手推拒，腰被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失了力气摔进他怀里。

陆仲廷似乎很受用，重新靠回床头，没有松手的打算。

“和爸妈吵架了?”

“没有。只是菜不合口。”家里的事没必要告诉他，更不指望他帮忙。

不过他没提过生小孩的事，倒也勉强算是帮忙。

“你哥对你很好。”

沈心姿挣扎几下，他反而越抱越紧，只能放弃，“我们是一家人嘛。”

“那我呢?”

沈心姿一手撑在他胸口，另一只手拍拍他手臂，终于从他怀里抬起头，望向他眼睛，“你今天好奇怪。”

陆仲廷移开视线，捏了捏她后颈，“睡吧。”

“是工作不顺利吗?”她追问。

陆仲廷收回视线，和她四目相对，眼中有稀薄的笑意，“还是说我们做点别的?”

沈心姿手脚并用地爬走，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接着房间陷入黑暗。腰上搭了一条手臂，整个人被熟悉的气味包裹。

*

闹钟准时响起，沈心姿抬手按掉。昨晚难得和陆仲廷一同入睡，可她反倒没睡好。

拿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漱，出来时正对上陆仲廷看过来的目光。

她惊了一下，才刚七点，很少碰到他起这么早。

家里的阿姨也没料到，只做了沈心姿一个人的早餐。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出现在客厅，慌忙去准备另一份早餐。

陆仲廷习惯吃西式早餐，沈心姿这份是包子、蒸饺配豆浆。她迟疑几秒，打消把早餐让给他先吃的想法。

“不用准备我的。”陆仲廷及时叫停了准备开火的阿姨。顶着另外两个人不解的眼神，伸手从餐盘里拿起一个包子。

奶黄包，很小一个。他吃一个肯定不够，但沈心姿少吃一个会饿。

沈心姿端起豆浆猛喝一口，实在猜不透他的想法。

从昨晚开始就奇奇怪怪的。

这几天虽然没交流，但至少表面和平。她可不想打破平衡自讨苦吃。

三两下吃完剩下的蒸饺，抬头看一眼时间，她穿好外套拎着包，站在原地对陆仲廷开口：“我先走了。”

“我送你。”

沈心姿穿鞋的动作一顿，没忍住惊讶：“啊?”

上次陆仲廷送她上班，少说也是半年前。这半年他工作忙，两个人感情淡下来，陆仲廷没再做过这种浪费时间的事。

路上没人先开口，沈心姿盯着窗外看。下着小雨，交通状况有点糟。

车子右转，她远远看见医院的招牌。

路口红灯倒数10秒，沈心姿找准时机开口：“前面路口停就好。”

市三医院在市中心的主干道旁，早高峰有一堆车排队进场。医护人员的车才有专门的入口。

以前陆仲廷送她上班，她也是让他停在路口。时隔太久，怕他不记得才出言提醒。

“送你到门口。”

“前面不好掉头。”沈心姿赶紧开口。

“没事，我不赶时间。”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脱就不礼貌了。

三百米的路，车开了五分钟才到。

“今天谢谢你。”

陆仲廷深深看她一眼，“下班等我。”

她下车等陆仲廷的车绕出去，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转头发现是同事小周。

“今天有人送呀。”

“嗯，他刚好有空。我去买根玉米。”沈心姿笑着回答。

同事虽然知道她结了婚，但几乎没听她提起过家里那一位。

沈心姿说不出口老公两个字，和朋友谈起也只用“他”代指。

上午遇到几个情况复杂的病人，一直忙到下午一点。全靠她啃的玉米才勉强撑住。

走回办公室，小周朝她招手：“帮你打了饭。”

沈心姿眼睛亮起来，拿起饭盒放进微波炉加热。刘莉和她擦肩而过，皱眉道：“努力给谁看?”

沈心姿愣了一秒，不确定她在对谁说话。小周走过来，凑在她耳边道，“别理她，早上她看到有人送你上班了。”

她表情无奈，陆仲廷头一次送她到门口就被刘莉看见了。以前自己在她嘴里是老公见不得人，不知道现在又变成什么样子。

小周把椅子拖过来和她聊天。

沈心姿低头吃饭，发觉头发有点散，老往碗里掉。她重新绕紧了些，用抓夹固定。

“你这里怎么了?”小周指着她的后颈。

她今天穿了高领毛衣，后颈正中露出来一点红。沈心姿低下头让小周看，小周的手指勾住衣领拉开一点，看清之后把领子往上提了提。红着脸坐回原处。

“是什么?”沈心姿问。

小周左右看了看，凑近她，“牙印。”

*

下午清闲一点，可以按时下班。换衣服之前她给陆仲廷发了消息，等了十分钟没回复，干脆补上一句她自己回家。

晚高峰门口堵成一锅粥，她撑着伞往地铁走。下车前收到他的回复，说临时有事，不用等他吃饭。

回到家，桌上摆着两盘菜，一道汤。看来陆仲廷已经和阿姨交代过了。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她窝在客厅沙发上看剧。

贺怡发消息问她周末约不约，她翻开日程表，看到周六可以休息。

约好之后又随便聊聊近况，顺手点开朋友圈，看到江文欣的更新。

她嗤笑一声，截图发给贺怡。

照片看起来像是餐厅，配上文字很容易想到是情侣过纪念日。

贺怡：【她也不嫌累。】

【你猜她会不会找我摊牌?】

【摊牌也不能怎么样。你们就算离婚，也轮不到她。】

沈心姿撇撇嘴，这倒是没错。陆仲廷一向事业为重，婚姻是事业的筹码，从来不是爱情的结局。

只不过他在自己和江文欣之间反复横跳，会让她很膈应。毕竟她曾经认为，这个人值得自己付出感情。

手机里的倒数APP她很久没点开，没想到今天刚好变成整数。

距离陆仲廷和她约定的期限，还剩7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