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深夜,我才回家简单收拾了东西。
收拾完所有的行李,我忽然一阵苦笑。
这么多年,我在这个家里的物件,竟然还装不满一个行李箱。
为了专心照顾顾以深和顾晨,我放弃了打扮,放弃了许多娱乐,就连衣服也全都是结婚前买的。
可家里处处摆放着顾以深和顾晨的东西,甚至在客厅最显眼处,摆放的不是我们的全家福,而是顾晨四岁时在幼儿园参加接力比赛的照片。
照片上,顾晨和顾以深捧着奖杯,林西瑶坐在他们中间,三人笑容灿烂地看向镜头,宛如一家三口。
顾晨和顾以深都喜欢极了这张照片,一致决定把它挂在客厅。
我反对了,发火了,可换来的,只是顾晨哭闹抗争,顾以深冷漠拒绝。
他说,本来坐在中间的应该是我,是我自己不去,才给了林西瑶这个机会。
顾晨也说,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陪在身边,只有他身边陪着的是林老师,我没资格提出异议。
可他们都忘了,我之所以没去成,是因为在连续照顾高烧不退的顾晨几日几夜后,自己也病倒了,躺在病床上根本起不来。
可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自嘲般笑了笑,不再留恋房子里的一切,拖着箱子准备出门。
虽然离去刚果(金)还差几天,可在剩下的日子里,我不想再跟这对父子同一屋檐下。
正欲离开,客厅的大门忽然开了。
我下意识挡住身后的行李箱,可林西瑶和顾晨扶着醉酒的顾以深,只把我当空气一样无视。
我盯着顾以深醉酒痛苦的模样,心中无悲无喜。
刚结婚时,顾以深应酬时总喜欢带上我。
那时在饭局上,我从来不畏惧那些刁钻强势的男人,每每他们要给顾以深灌酒,我都会直接替他喝了。
因为他的胃一直有问题,喝不了酒,所以即使我喝到吐,也会尽量叫他少沾一些。
我不想看到他难受的样子。
可晨晨出生后,顾以深越来越少带我出门应酬,每每深夜回来,总是喝得一脸痛苦,身上还飘着若有若无的香水气息。
那股熟悉的味道,我在林西瑶身上经常闻到。
我什么也没说,总是默默替他准备好胃药和醒酒汤,努力做一个他理想中温柔体贴的妻子。
可越温柔,他对我的态度越淡漠,到最后,甚至把我当成了仆人。
可见男人不能惯着。
林西瑶把顾以深扶到沙发上,像女主人一样心疼地用手帕替他擦拭着额头的汗,头也不回地吩咐我:「去把以深的胃药拿过来。」
我纹丝不动,她这才急忙扭过头,一脸怨怪地盯着我。
「安然姐,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你没看到以深很难受吗?」
「今天晨晨的演出很成功,以深心情好,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才多喝了两杯,你可别误会。」
「我都跟你解释了,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杵在这儿跟个木头一样,倒是赶紧把胃药和醒酒汤准备好啊!」
听着她理直气壮命令我的语气,我嗤笑一声,依旧纹丝不动。
林西瑶皱紧眉头,还没说话,顾晨忽然直接冲过来踹了我一脚,小小的脸愤怒无比。
「你听不懂人话吗?林老师让你去拿醒酒汤和胃药!」
「你这个坏女人怎么这么狠毒啊,你没看到爸爸很难受吗,还是说你想让爸爸就这么死了,你好继承我们家的财产?」
「你快去拿,快去啊!」
顾晨又不死心地踹了我好几脚,见我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恨恨咬了咬唇,这才不甘心地自己翻箱倒柜去找药。
没一会儿,他拿着胃药急匆匆跑过来,给顾以深服下后,原本一直难受的他才缓了些。
见我真的一直冷眼旁观,顾以深似乎又被气得胃疼,眉心紧蹙。
「安然,你什么意思?」
「我们好歹是夫妻,你眼睁睁看着我难受,你自己就痛快了吗?」
「夫妻?」
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掉出来了。
「顾以深,如果一个不知情的路人经过,你猜他会觉得,我们是夫妻吗?」
我冷冷盯着墙上的照片,顺着我的目光,他们三人也看到了,顿时一脸心虚。
林西瑶转了转眼珠,瞥见了我身后的行李箱,忽然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安然姐,我都说了,我和以深是清白的。」
「如果我们真的有什么,我们当初就不会分手了,你也根本不会有机会跟以深在一起!」
「我都要订婚了,你这样猜测,是对我的羞辱,也是对我未婚夫的不尊重!」
「你还要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不就是不相信我和以深是清白的吗?好,我明天就辞职,再也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你满意了吗?」
林西瑶哭着就要走,可顾以深却突然一把拉住她,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即使他依旧难受,可看向她的眼神却还是那样温柔。
「瑶瑶,别胡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才选择当老师的,不然以你的家世,想要什么好工作没有?」
「你安心,我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扭过头看向我时,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冷冽。
「安然,你是不是家庭主妇当久了,自己没有正常的社交,才总是疑神疑鬼?」
「夫妻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如果我们之间连信任的基石都没有了,那我实在不知道,我们的婚姻继续存续,还有什么意义。」
「如果你不停止这种无端的乱想,那我们只能......」
「离婚吧。」
我淡淡开口。
顾以深一瞬间愣住了,就连顾晨也惊在原地,什么话都说不出。
可我只是沉默看向他们,目光坚定,丝毫没有退缩。
甚至,还露出微笑。
「顾以深,你说的对。」
「我们的关系,实在没有再继续的必要了。」
「所以,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