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舟拿到孕检单时,同时看到了施画的报告单。
她心中不禁惋惜。
才23岁,正是大好年华,却得了白血病。
程舟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陆祁年,毕竟施画是在陆家长大,也算是陆祁年的妹妹。
晚上回家,程舟没想到施画也在。
陆祁年和陆景聿坐在她的两侧,三人有说有笑,十分温馨。
如果程舟不是认识他们,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
程舟忍着心中的不快,若无其事的脱下大衣,走到餐桌前,看着已经吃完了的饭菜,她的心里酸酸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
刚刚还其乐融融的场面一下就安静下来。
尤其是陆景聿,小脸儿一拉,生气地白了程舟一眼。
三个人,只有施画讪讪笑了两声,“小舟姐,你回来了,祁年说你忙,所以我们就先吃了,要不我再去给你做两道菜去吧。”
施画说着就起身往厨房走,轻车熟路的样子好像这里是她的家一样。
“不用,她晚上向来不吃饭,你就别忙活了。”
陆祁年拉住施画的手,将她拉了回去。
她看了一眼程舟,“这不太好吧……”
“她不会介意的,是吧,妈妈?”
看着自己的老公孩子如此维护一个外人,程舟的心像是被剜去了一块儿,空荡荡的疼。
忽地,她的脑海里就有了一个念头。
她走到陆祁年的身边坐下,说道:“老公,我生病了。”
陆祁年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病了就好好休息。”
他甚至没有问她什么病,亦或是他根本就不相信她病了。
“我……”
程舟还没说话,陆景聿不开心了,“画画阿姨的舞蹈团要去参加全国巡演了,我就是想和爸爸好好给姨姨庆祝一下,妈妈你怎么这么讨厌!总是来捣乱!”
稚嫩的声音仿佛尖利的刀子,深深刺在程舟的心里。
这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啊。
居然说她讨厌……
程舟眼含泪水,“我得了白血病……医生说如果找不到匹配的骨髓,我就只有半年的时间。”
陆祁年身形一顿,细细打量着程舟,好像是在证实她的话是真是假。
“姐姐,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千万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程舟瞪向施画,但很快她便将所有的脾气敛了起来,“画画,我记得你之前做过比对,韩院长告诉我,你的骨髓跟我匹配,你可不可以给我捐骨髓?”
施画身子一颤,“姐姐,这种玩笑开不得。”
“我没有开玩笑,施画,我是你嫂子,不能骨髓移植,我就会死,我死了,祁年怎么办,景聿怎么办,你能不能救救我?”
不知道程舟的哪句话戳中了施画的心,她突然激动起来,“程舟,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怪我跟祁年哥哥走得近,可之前我也主动给你说过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办法来试探我哥对你的心!”
“你要是觉得我碍眼,以后我不来就是了!”
施画甩着脾气就要走。
陆景聿跳下凳子,抱住了施画,“姨姨,你别走。”
施画抹着眼泪,蹲了下来,温柔地摸了摸陆景聿的头,“对不起小聿,你妈妈好像不太喜欢我,所以以后你也少跟姨姨见面。”
“不!我不要姨姨离开我!”陆景聿突然扑向程舟,推搡了她一把,“妈妈讨厌,我不喜欢你了!”
陆景聿抱着施画嚎啕大哭。
陆祁年蓦地攥紧程舟的胳膊,大步朝楼上走去。
两人进了房间后,陆祁年直接把程舟扔到了床上。
“有意思吗?”陆祁年凉薄的声音里透着厌恶,“画画来家里庆祝一下,你何必扫兴?还白血病,程舟你……”
“我没骗你。”程舟的泪水潸然而下,“不信你可以去问韩院长。”
看着程舟的样子,陆祁年终于是信了。
他掏出一根烟,走到阳台抽了起来。
房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好半晌,陆祁年才开口,“骨髓的事情我会想办法。”
“其实施画的骨髓跟我……”
“我说了我会想办法!”陆祁年提高了声调,意识到自己失态后,他深吸一口气,“骨髓移植总归是有风险的,画画她这两天还要去巡演。”
所以,他宁愿看着她病,也舍不得让施画受一点委屈。
程舟冷笑,“陆祁年,我问你,如果今天得病的是施画,而恰恰我的骨髓跟她匹配,你会怎么做?”
“程舟,你别没完没了。”陆祁年生气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诅咒”了施画。
说起陆祁年和施画,她在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他们的事情。
施画是陆祁年父亲战友的女儿。
战友牺牲后,施画就被养在了陆家。
两人青梅竹马,又是生活在一起,所以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但只有她从未觉得陆祁年对施画是那种男女之情。
但如今看来……她好像错了。
“陆祁年,你娶我,是因为施画吗?”程舟的声音在颤。
若是放在以前,她肯定坚信陆祁年是爱她的。
可现在,她不敢确定。
她甚至觉得陆祁年跟她谈恋爱,结婚都是为了打消外面的流言蜚语。
“孩子都这么大了,说这个有意思吗?”
陆祁年要走,程舟扯住了他的袖子,刚要说什么。
楼下突然响起了陆景聿哭哭啼啼的声音,“画画姨姨,你怎么了,你别吓我!爸爸,爸爸!”
陆祁年眉心一凛,一把甩开程舟。
猝不及防的程舟向后趔趄几步,人重重地砸在了橱子上。
“啊!”程舟倒地,痛的她躬起了身子,感觉到小腹一阵绞痛,她心慌地看向陆祁年,“祁年,我肚子疼……”
然而,陆祁年只是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冲到了楼下。
程舟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捂着肚子。
下一瞬,温热的液体从两腿之间缓缓流下,她顿时慌了神,“陆祁年,救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
她嘶声力竭的喊着,却没有人回应她。
她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走到房门口,就看到陆祁年抱着施画心急如焚的样子。
“祁年,我……”
话音未落,陆景聿抬起头,十分凶狠地瞪了程舟一眼,“要是画画姨姨有什么事,我一定不会原谅妈妈的!”
程舟心头一颤,心脏处的钝痛变成了尖锐的一柄刀,不停翻搅。
她想要开口,但声音哽在喉咙处,无论如何也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