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秋,天气凉爽。
郓县,余村。
寂静的河面上泛着层层涟漪,河边还放着一个大木盆,盆里放满了衣服,还有几件湿漉漉的丢在了一旁,棒槌一般浸在河里,却不见洗衣服的姑娘。
几个妇人围在河边指指点点,脸色焦急,却没有一个人敢下水去。
‘哗啦’一声!
寂静的水面破开——
一抹杏色人影从水中站起,双手冻得通红,星眸翘鼻,不算白的肌肤上还有几点小雀斑。
中规中矩的长相,娇小玲珑的身材,典型的小家碧玉。
“唉哟,她还活着……”
“快!快去把人拉上来!”
“萧家小娘子,快过来……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哟!”
乔晨雨抹了一脸冰冷的水,长长呼了一口气,手脚并用地刚刚从河上爬起来。
眼前忽然一黑,头顶的天被盖住了。
耳边的清风水流声也被盖住了,只剩下妇人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怎么个情况?
乔晨雨一脸懵逼,还没弄清现状,就被神色各异的村妇们团团围住,拉手的拉手,拽胳膊的拽胳膊,拖着她上了岸。
乔晨雨扯扯唇:“……”
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其实她可以自己爬上去。
不过——
她看着妇人们穿着粗布麻衣,腰间拧着一股绳子冲做腰带,对襟外衣长裙摆,头上还扎着头巾,面上无一不染着岁月的沧桑。
人是黄皮肤的人,这穿着打扮却不是现代打扮。
“这是什么地方?”乔晨雨眨了眨眼间,站起身,环顾四周,顿时愣住了。
蓝天白云相接,碧水青山相连,农田一望无际,一群大雁结伴而飞。
来往村民都扛着锄头之类的耕田工具,着古装,辛勤耕作,完全是电视剧里的画面。
完全不是她居住的小区啊。
穿越了?
乔晨雨无语凝噎,她好好地在刷淘宝评论,跟买家死皮赖脸要好评,竟然就这么穿越了?
“小雨?你这孩子,不是吓傻了吧?”邻居余婶看着她双目呆滞不言不语的模样,吓了一跳,连忙扭着她的胳膊远离的河边。
“快让她离远些,可别再想不开,跳河去了。”
“也是可怜,才嫁过来就没了夫君……还没洞房就成了寡妇……”
“说什么呢?没看见人姑娘难受着呢吗?都闭嘴!”余婶瞧见乔晨雨脸色不对,连忙制止了妇人们的议论纷纷,强制地拉着乔晨雨的胳膊,“小雨啊,我送你回萧家,可别再想不开做傻事了啊。”
乔晨雨僵硬的目光从河水中挪到余婶脸上,半晌才张了张嘴巴:“余婶?”
“哎,你认得我就好。”余婶立即松了一口气,让人帮忙拿着乔晨雨的衣服和盆子,跟着一起去了萧家。
一路上,乔晨雨一语不发,脑子里一团乱麻。
原主乔晨雨的记忆蜂拥而至,密密麻麻地填充着她的脑细胞,让她连难过的机会都没有。
三个月前,原主家里好不容易给她订了一门亲事,萧家长子萧封,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凭着自己的本事跟着商队跑,开了一间小杂货铺,因着常年忙碌,反倒是耽误了亲事。
原主家里穷,能找到这么一门亲事是大喜事,没有理由拒绝,当即就订了亲。
可谁想,婚前一个月,萧封突然传来噩耗,商队遇匪,人不见了。
虽然新郎官回不来,可彩礼收了,钱也花了,原主不得不如约嫁过来。
新婚月独守空房,神思恍惚几日,还是不得夫君的消息,大家都认为他死了。
原主受不住打击,恍惚之际,无意跌入河中……
正想着,余婶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萧嫂子,你家媳妇儿我给你送回来了,你可看好了,小丫头不经事儿,情绪不稳定,可别动不动再寻死了。”
萧母年约四十,温婉的长相,很有南方女子的底蕴,因为情绪很是低落,所以面色憔悴,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多岁似的。
“多谢余婶了。”萧母勉强笑着把人送走,回头见到踌躇地站在院子里的乔晨雨,叹了一口气,还没有张口,眼泪就先落了下来:“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难过,不想当寡妇……我也不想没了儿子,这个家就靠着他支撑着,儿子没了,我这个当娘的比谁都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