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男人容貌俊美,只是此刻,却褪去了在人前的所有冰冷,反倒是直勾勾的看着虞听绾,良久才吐出一句:“为什么没穿那条裙子?”
男人声线很好听,带着几分少年人的清越。他视线向下,带着毫不掩饰的**欲望,勾勒着虞听绾的身形。
“那条裙子给谁的你不知道吗?”
“是你的尺码。”
还不等虞听绾回话,司砚臣又滚动轮椅向前,幽幽的又问了一句:“还不告而别——你不要我了?”
气氛沉凝下来,四目相视,隐隐有剑拔弩张的意思。
僵持不过片刻,虞听绾突然笑了,她缓缓走上前,食指触碰到男人脸颊,对上那双潋滟的桃花眼,“裙子先不谈——几日不见,腿怎么瘸了?瘸了的……我可不要。”
司砚臣盯着她几秒,唇边逐渐勾起个弧度,紧接着,双腿迈开踩在地上,掌心压住扶手,慢腾腾站起来。
他腰窄腿长,比虞听绾还要高出一个头去,语气幽幽:“装的。”
说罢,他又坐回轮椅上:“不装瘸,那些人可不放心我回来。”
虞听绾挑眉。
行事诡谲狠辣的司家四爷,偏偏残了两条腿,没人敢非议。结果,竟然是假的?
司砚臣,是她三年前的一个晚上,在小县城的酒吧外遇到的。
当时他被几个小混混堵在墙角,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下流的话,甚至还想动手动脚。
她只随意一扫,便撞进了那双潋滟的眼眸中。
许是他的眼眸太漂亮,让本就是颜狗的虞听绾见色起意。
她直接将那几个小混混打翻在地,而后抓着司砚臣的手转身就走。
从那天起,司砚臣便赖上了她。
他乖巧、听话,长得帅,身材好。
简直就是个完美至极的男人。
他说——他孤身一人,无家可归,为答谢虞听绾的救命之恩,愿意跟在虞听绾身边报答她。
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便亲近不少,虞听绾大手一挥,直接包养了这个小可怜,而司砚臣也足够听话,更懂虞听绾的心思。
这一包养便是三年。
直到上周,虞听绾的亲生父母找来。
再加上她亟需的几味草药也在芸京,索性便借着虞家回去。
离开之前,她去找了司砚臣。
疯狂一夜之后,她趁着司砚臣还未清醒,只留下一纸断绝关系的协议和一张千万支票,直接溜了。
她本以为和司砚臣的过往,只不过是她人生中的小插曲罢了。
却不曾想。
被她丢下的人,此刻满眼幽怨的出现在她的面前,更是以一个全新的身份。
“司家四爷?”
虞听绾轻声念着他的名字,眼中没什么温度,语调微扬:“司砚臣?”
司砚臣笑看着她,声音轻佻,“怎么,生气了?”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怪我瞒着你?”
闻声,虞听绾嗤笑了声,“你不是说,你无家可归?”
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轮椅上,比她矮了许多的司砚臣。
司砚臣抿了抿唇,嗓音清淡:“的确是无家可归的。”
司家人忌惮他,时刻都怕他发疯,所以借着养病的由头,将他送出芸京,实际上是变相的放逐,生怕他哪天一个不高兴,发起疯来弄死司家所有人。
虞听绾的语调没什么起伏:“那怎么又回来了?”
司砚臣的眸子深沉几分,他轻轻揉着虞听绾的手指。
手心中灼热的温度烫得虞听绾微微皱眉,想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抓住:“因为你——”
虞听绾正想说些什么,却突地听到不耐的声音,从另一边传了过来:“虞听绾到底跑哪去了?说去洗手间,这么半天还不回来?若是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大人物,怎么办?”
是虞霆言。
虞听绾的眸子微冷,随手便将司砚臣推进了一边的楼梯间,看着司砚臣瞬间冷却的眼神,淡漠的丢下一句:“走了,没空和你玩游戏。”
司砚臣的拳头猛地收紧,他死死的盯着虞听绾的背影,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戾气,但又很快迅速收敛。
转瞬之间,又成了司家那位喜怒无常、冰冷不近人情的司家四爷。
——
虞听绾刚走出去没多远,迎面便碰上了虞霆言。
看到虞听绾,虞霆言的眼神冷厉了几分:“虞听绾,不是告诉过你,不要乱跑吗?快跟我回去!”
虞听绾无所谓的瞥了虞霆言一眼,耸耸肩,“好啊。”
宋芸离很远便看到了虞听绾一副散漫的大佬做派。
她心头一紧,立刻走上前去,有些不悦的道:“绾绾,你怎么能这么散漫?严肃、庄重一点,你学学明玉!”
虞听绾随意扫视过去,发现虞明玉板板正正的坐在椅子上,姿态优雅,但是腰间的游泳圈却也更清晰了。
而且她分明是在硬凹造型,看起来分外滑稽。
见虞听绾看过来,虞明玉露出得体大方的笑容:“姐姐,你可不要将你乡下的随意做派,带到这么高档的宴会上来啊,不然会被人说小家子气的。”
她声音虽轻柔,可分明是在嘲笑虞听绾上不得台面。
虞听绾弯唇,笑得媚气横生,“那是当然,比不得你有闺秀做派。”
一拳打在棉花上。
虞明玉本想借此嘲讽,却没想到虞听绾全然不在乎。仗着有张脸蛋就装起来了,骨子里还是那个土包子!
虞明玉心中正不耐,却见刚刚离开的司砚臣,又折返了回来,且在宴会厅侧面的喷泉前,似是在和什么人说话。
虞明玉立刻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态和妆容,而后朝着司砚臣走了过去。
心中还满是激动。
她娇滴滴的开口:“四爷您好,我是虞家虞明玉,您送给我的裙子,我很喜欢。”
气氛沉凝,空气似乎在这句话落下的那一秒停止流动。所有宾客的视线都朝虞明玉投了过来,或审视或惊讶或艳羡,纷纷猜测这是哪家千金,竟敢同司砚臣攀关系?
听这话,司砚臣还送了她礼服?难道说……
一时间,众人看两人的视线难免暧昧起来,又不乏带着几分鄙夷和艳羡。
司砚臣淡漠的视线落在了虞明玉的身上,冷冽如有实质,让在场的气氛都紧张起来。不多时,男人眉头瞬间皱起,不过顷刻间又回复正常,收回视线,并不理会虞明玉。
轮椅滚动向前,司砚臣的视线在路过虞家人的瞬间似乎偏了下,不过只半秒功夫,快到让人捕捉不到视线的终点。
随着司砚臣离开,虞明玉面如土色,整个人被晾在原地。
周围的唏嘘声渐起,目光纷纷落在虞明玉身上。
可虽说她被司砚臣无视了,但对于虞明玉的道谢,司砚臣并没否认,看来这裙子还真是他送的。
难不成她还真和司砚臣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一时间,落在虞明玉身上的视线多了几分打量和谨慎。
而此时的虞明玉脸色并不好看,她从没怀疑过司砚臣送她裙子这件事。
但,司砚臣怎么会不理她呢!?
他可是专门送了她这样名贵的东西啊!甚至还为了她给了全家邀请函!
难道是众人面前不方面透露和她的关系,对,一定是这样。
虞明玉很快调整好状态,神情也变得自然。
旁边的虞霆言也长出口气,只觉得后背都满是冷汗。
这位司家四爷,气场实在是太强了些!
再加上他诡谲冷厉又残暴的名声,虞霆言面对他当真是一点多余的动作都不敢有。
但他为何不理会明玉?罢了,都送这样一条名贵的裙子给她了,必是对她有些好感的。
像司砚臣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捉摸不透也正常。
虞霆言心中想着,倒也放松了几分。
接风宴正常开始。
虽说身为中心人物的司砚臣只是走了个过场,但在场的人却都不敢说半个字。
司砚臣能露面便已经不错了!
周围有人走过来,和虞霆言攀谈起来。
虞霆言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和对方对话。
宴会的一切落在虞听绾眼里,只觉得实在是一出好戏,若不是今天还有要事,她一定要留在这里看个痛快。
低头看了眼手机,虞听绾眉目一拧。
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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