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于中山国覆亡的那个冬天被送进谢玄的中军大帐。侍奉三日。他好似有点儿喜欢我。但却不曾将我留下。后来,我被送去前线,在魏人刀锋下遇到了萧延年。他将我变成了一把刀,一把专用来迷惑刺杀谢玄的美人刀。这把刀肮脏、卑贱、愚不可及,在烂泥里挣扎得灰头土脸。可那素来腹黑狠辣的枭雄,仍旧为这把刀折了腰。
阿磐被送进魏国那位贵人帐中时,是在怀王三年的冬天。
那年冬天,中山国覆亡。
中山人悉数被俘,男子被驱至魏境为奴,修筑长城。女子则被俘至魏营,镣铐加身,充作营妓。
魏境的冬日大雪盈尺,似冰天雪窖,当真冷啊。
阿磐和云姜彼此依偎着,与众人一起瑟瑟等待着魏人的裁决。
魏人极多。
白日才见一队队的兵卒列队进入……
阿磐知道这是营妓逃不开的宿命,也记着云姜的话,不敢触怒贵人,这便赶忙宽衣解带。
然一双手冻得哆哆嗦嗦,只听得见锁链哗啦作响,却颤抖得找不到袍带打结处。
贵人似等了许久,因而嫌慢,他也有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原本单薄的衣袍在他手中刺啦几声便被撕碎扯烂。
阿磐周身一凉,立时起了一层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何时似此刻一样在人前袒怀,惶……
怀王三年冬的雪霜啷啷下着,而帐内春光乍泄。
那只手扣住她的腰身,宽大的掌心就覆在了她的小腹,玉扳指凉森森的,激得她微微一颤。
阿磐不知这静默的空当,那人在看什么,想什么。愈是看不清楚,想不明白,一颗心愈是敲钟打磬似的焦躁了起来,就连刻意压下来的喘息声都显得那么清晰刺耳。
那人不开金口,也并不急躁,慢条斯理地捞起她的腰身,就将她横上了青铜……
听说中山国破前,损军折将,粮尽援绝,就连宗庙都在一把大火里烧了个干干净净。贵人信手拨弄烛台,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虽是亡国之君,倒也算是个人物。”
其余的,对于中山王便再没有什么话了。
奔进大营的哨骑带来一身风雪,进大帐议事的人也没有断过,他们议论朝政,并不避她。
无人的时候,那贵人甚至给了阿磐一牛角杯的酒。
她摸索着,镣铐在……
阿磐抹去眼泪,浑浑噩噩地跟着人走,到了近前才被打开镣铐,立刻又与旁人一样在腕间缚了数道麻绳。
这冰天雪窖,叫人如坠深渊。
整个人似失了三魂六魄,在人群中兀自立着。
看见有人神情木然,有人掩面低泣,有人脸色蜡黄,有人昏头盖脑,有人看起来烧得滚烫,倏然一下瘫在雪里,片刻就不省人事。
不管是谁,也不必细看,只瞟上一眼就能清晰地瞧见……
作者:颢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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