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盛如欢言笑晏晏:“之前驸马和老夫人一直住在公主府,想来也拘谨,而今驸马立了战功,又要纳妾开枝散叶,便搬回宁阳伯府住着吧,也免得让别人说嘴。”
李德并未细想其中深意,听她这么说,只觉明珠公主倒也乖顺,想来那休书不过是气狠了才写,忙应了声好。
盛如欢吩咐琴音送李德出去,给他塞了些银两,让府中下人开始收拾东西。
“殿下,陛下这也太过分了!您是长公主,还是他亲妹子,他怎么能护着外人,反而叫您受委屈?”
一旁的剑鸣气不过:“咱们要是这样服软去了宁阳伯府,日后还不得被欺负死!”
盛如欢却笑了:“剑鸣,你何时见过本宫被欺负?”
这三年她对郑家人好,除了郑光耀承诺过对她好,大抵是因为他是父皇为她选的驸马,父皇期望她安于后宅相夫教子。
所以她听了父皇的话,安于后宅,便让那些人以为她性子好欺负。
剑鸣心里急:“那咱们现在......”
盛如欢淡声道:“你只管收拾东西,再叫些匠人一同去宁阳伯府,护卫和下人都好生带着。”
但这时。
外面仆人却匆忙来报:“殿下,平阳公主派人来送帖子,说......说是知道府上有喜事,特意办了宴会请殿下,日子就在三日后,还让人送了贺礼。”
喜事?
盛如欢指尖一僵。
一张大红请帖被呈了上来,一道的还有只鸳鸯戏水的玉牌。
她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她夫君要娶妾,在平阳看来,竟是喜事......还送来这样的东西?
盛明悦的生母只是个低贱的宫女,生她都是在冷宫中。
父皇从前对她不闻不问,见太监宫女都能欺负她,还是她发现了这么个妹妹,给她机会在父皇面前露了脸,才让她有了公主的封号和尊荣。
而今......
盛如欢讥讽的笑了笑。
许久,她淡声道:“平阳有心了,到时,本宫会去的。”
顿了顿,她又道:“帮我问候平阳,最近天冷,幼时她在冷宫被宫女罚跪膝盖落了病根,可不要一时疏忽又犯了毛病。”
仆人:“是!”
......
郑光耀回到伯府,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喜气洋洋:“母亲,圣上已经派人传话,咱们一会便能回公主府了。”
郑老夫人总算松了口气,冷笑道:“什么公主,还不是得三从四德相夫教子,不过她闹成这样,想来对你颇有成见,你还是好生哄哄她的好。”
“你还是要给她个孩子,否则她心野着,才会这样多事。”
郑光耀皱起了眉,心里明显不太情愿,但还是应道:“我明白了,回去我会好好哄着她,大不了,我先同她圆房生下嫡子就是。”
母子俩正盘算着,府门忽然被推开。
盛如欢带着一众下人,身后的马车上装满了箱笼,径直入了府。
郑光耀先是一愣,想到圣上已经派人传了话,说不定还疾言厉色训斥过盛如欢,眼中忍不住闪过一丝得意。
她定然是知道了厉害,亲自带人来迎接他了。
既然如此,他也就顺着这个台阶下,不再计较她写休书给他的耻辱。
他迈步迎过去,拱手行礼:“公主不必这样客气,你我总归是夫妻,我不会因此同你生什么龃龉,咱们现在回府吧?”
盛如欢状似茫然:“回去?驸马要回哪里去?我既然是郑家妇,自然该住在郑家了才合适。”
郑光耀一愣,想到那份旨意,料想大概是圣上斥责了盛如欢,才让她忽然乖觉起来。
“好,那就住在伯府吧,我这就让人收拾正院出来给公主居住。”
他脸上的笑都真切许多:“臣知道公主受了委屈,但臣与清儿是真心相爱的,公主放心,您正妻的位置绝不会被动摇,府中的中馈也还是由你来掌,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会继承府中所有家业的。”
盛如欢失笑。
郑光耀是觉得,他宁阳侯府这点东西多招人稀罕了不成?
“不必了,本宫身子不太好,也不适合掌中馈,还是交给婆母或是宋姑娘吧。”
她淡声开口:“本宫有些乏了,便先去休息了。”
郑光耀转念一想,由母亲和清儿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妥。
“那公主便将东西和账本都交给管家吧。”
盛如欢笑意更深:“你宁阳伯府的东西和账本,怎会在本宫手中?”
郑光耀拧紧了眉,看向马车上那些东西:“那这些是?”
“是本宫自己的私产和体己。”
盛如欢意味深长道:“驸马总不会想让本宫拿自己的钱给你娶妾修缮府邸吧?”
郑光耀脸色难看:“自是不会,侯府还没落魄到这般地步!”
盛如欢也没理他,径直带人寻了个院子安置。
匠人们动作很快,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将原本有些破旧的院子收拾得整洁亮堂——但也仅仅是盛如欢住的院子。
而郑光耀也寻了匠人来问,草草预估一番,整个伯府修缮下来,起码要三千两银子!
他忍不住拧起了眉,这次得胜归来,圣上也只赏了他千两银子。
不过府中应该还有不少余钱。
他将管家叫来;“你从府里账房支取三千里给他们,让他们早些将府上修缮妥当,好迎接清儿过门。”
管家一听,愣了:“三,三千两?”
郑光耀见他脸色异常,皱眉问:“怎么了?”
“将军,府上哪里拿得出这笔银子啊?哪怕算上圣上给您的赏银,也堪堪只能凑个两千两而已。”
郑光耀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平日府中从未缺过银子,眼下连三千两都拿不出了?!我回府那日,府里不是还大摆宴席庆祝么?那些席面起码也要一千两!”
管家嗫嚅着唇:“可......那些是公主的体己钱,从前府里的开销,都是公主从自己私库支取的。”
郑光耀一噎,只觉自己脸上好似挨了一耳光。
那现在怎么办?
难不成要让一家人住在破房子里?!
他屏退管家和匠人回到院子里,看着漏风的屋顶和接了蛛网的墙角,心里气闷,却无处发泄。
他难不成真要去找她出钱修缮伯府?
那众人岂不是要当他是个吃软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