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过几天,所谓的禁足便解了。
为了显示中宫的大度,她竟然邀请我到芙蕖宫小坐。
刚进殿,卢婉玉便把一碗掺了红花的莲子羹端了上来。
当年秦氏一朝落难,我被充入掖庭为奴,若不是会几分药理,我和顾昭早在波云诡谲的宫中被人吃的不剩骨头。
卢婉玉嘴上说着羹汤养人,看向我的眼神也是坦坦荡荡。
也是,她是有足够的底气,不仅仅来自父兄,更来自于皇帝。
我冷笑一声,接过这碗羹汤一饮而尽。
羹汤下肚。
卢婉玉对我最后一丝敌意也彻底消失。
她看向我的眼神反而多了一丝怜悯:
“秦宥宁,本宫不明白,皇上的心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吗?”
我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我当然明白。
如今卢父早已致仕,虽有世家之风,可顾昭从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性子,但顾昭在宠皇后打压我的这出戏中,早已演到他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一开始嫌弃卢婉玉的是他。
但和卢婉玉月下抚琴的是他。
独宠中宫的……还是他!
每次帝后恩爱的戏码一传出,顾昭便要来我这里哭诉一番自己的难处。
如同昨晚,堂堂皇帝,来看望自己的妃子却要趁着月色正浓悄悄来到,还要把这一切的原因推到我的身份上来。
是啊,我是获罪秦家的嫡女,能保留秦姓都是顾昭的赏赐。
可你顾昭,身上不也留着秦家的血吗?!
说到底,皇后和我,顾昭怕是一个都不爱吧?
顾昭登基前一夜。
他曾吻着我全身动情呢喃道:
“阿宥,你是我的,永远都是,等我登基,第一件事情便是立你为后。”
可第二日他跪在我脚下告诉我:
“阿宥,我才登基...他们逼我...要我娶卢氏女为妻。你等等我,我以后会给你皇后之位。”
昨日顾昭拿着宫城外我最爱的陈记水晶糕,小心翼翼地捧在我面前,
我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小时,落魄皇子和蒙难嫡女,像极了画本子里的男女主角。
我记得当年他被宫人肆意凌辱时,是我挡在他的身前受了一盆盆脏水;
我当然也记得在我发烧时是顾昭当了所有值钱的才换来太医出诊。
可终究物是人非。
我不愿和卢婉玉过多纠缠,本想行礼离开,却听到顾昭愉悦的声音:
“婉婉,看朕给你带什么来了?”
见到我,顾昭拿着凤凰步摇的手顿了下。进门这一瞬,他脸上愉悦的表情和昨晚一样。
卢婉玉见状,却从善如流拉过顾昭,和...我。
她娇羞看了眼顾昭:
“皇上,你看...秦美人还在这里呢,您...”
这凤凰步摇镶嵌的东珠一年南方也就能进贡两颗。
我勾了勾唇角的冷意,顾昭的心,我已不在乎。只要他答应给秦家平反就好。
昨日,我用失去孩子的愧疚终于让顾昭妥协,最多两月,他便会处理好一切给秦家平反。
我不愿成为卢婉玉和顾昭的观众,卢婉玉却用北地语问到顾昭:
“臣妾兄长前日...北地人凶狠,皇上打算怎么处置。”
卢父致仕后,卢家虽有世家之风,可在朝堂上为官的只有她的兄长,前几日刚与北地人打了败仗。
顾昭和卢婉玉不知,我充入掖庭为奴前,我的兄长善经商,和北地多有往来,我早学会北地语。
他们总是当着外人的面用北地语沟通,人人都当这是帝后之间讲的私密情话。
我没有关心朝政的习惯,可顾昭的话却把我冻在了原地。